第95章罗纳河上的星夜_10
那次之后,郗雾气得直接要找司洛林他们几个,想得特别好:让褚颜午直接黑了微博把对面那个女的先找出来,然后连着那污蔑人的女的和那狗屁律师一起一起套麻袋打一顿以解她的心头之恨。
但最后当然没有实施。
因为这是犯罪,颅内高潮是颅内高潮,基本的道德标准当然不允许她这么做。
于是兜兜转转,她只能给女神的新小说打赏了个两万块,希望用金钱安慰一下她。
她倒是想直接打赏个几十万的,反正她现在不缺钱,但是作为长期“视奸”答尔文小号的小迷妹的自我修养,她已经深知里面的“水”特别深,又加上答尔文刚刚深陷“抄袭风波”,一时间的巨大打赏,还是全都来自一个人的,必然会让她再次进入一个“不正当竞争的人民币玩家”丑闻里,届时,她女神的最后一点点抱负,可能都会被因此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因为自己愚蠢的善意,而葬送别人的理想,这不聪明,也不是她的做事风格,于是就连打赏都刻意得控制在一个比较正常的范围内。
“这世界真特么令人讨厌。”
直到那天那刻,郗雾躺在床上,由衷地发出了这样一句感慨。
偏偏她连当事人都不是,想要为女神做点什么都做不到。
那阵子她为女神劳心劳力,司洛林看在眼里,气在心里,但还是乖乖地给她带家里保姆煮的冰糖雪梨去火。
因此,郗雾从这件事里得到灵感,而褚颜午的YOK最近正在尝试建立元宇宙社区,司洛林也是股东。
只是这个元宇宙世界在起步阶段需要大量的AI设计师,而以当代的技术,凡是AI作品,无一例外全是侵犯画师知识产权的,褚颜午家的产业又本身就和知识产权这块紧密相连,更不可能“知法犯法”。
但是AI又需要“喂”,于是褚颜午最近在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最后经过YOK主创团队的多轮提案、否决、再讨论,决定每年定向购买一批画师的“作品AI使用权”,法律上还未先进至此有这样的明文规定,大部分画师亦不肯做这个出头鸟,尤其在画圈以“反对”为政治正确的背景下,这个进程的推进更加困难。
但这是以长远来看的困难,郗雾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画师们不肯,一来是因为业内普遍反对,枪打出头鸟怕被骂,二来是情怀问题,自己的作品是独一无二的,和其他人的作品融合到了一起成了四不像,搁谁会开心?
于是郗雾提出转换思路,既然不能“多方拼凑”,不如就主打“个人单元改编”,即从刚开始的“多位画师作品拼凑成一幅画”,改成对一位画师作品进行改编,并给予分红,以及,建成的社区将以这由这位画师命名。
而这个注定将把中国互联网时代推向高潮的去中心化虚拟社区,同时也是一个依赖于元宇宙技术的大型交互系统,叫做Fate,中文名为——“缘”。
这样一来,业内的反对声音一下小了许多。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
因为这个方案需要大量的、源源不断的资金流入,几亿甚至几百亿美金不等。
赫柏不是只有YOK一个子平台,自然不肯做这种风险的决定。
但这个方案又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一举三得。
于是司洛林出于诚意的目的,亲自飞了一趟英国,拉靳苏考入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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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间进入六月份时,国际部的学生回校参加毕业典礼,彻底告别高中,也告别一段青春。
彼时西校区比起东校区备战高考的学生来说,氛围轻松不少。
谈颂和周围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她靠着一张桌子,身旁的汤旭替她拿着格子外套。
典礼在西校区的操场举行,因为是六月初,太阳并不晒,操场的草坪上满是金色与白色的气球,高脚杯搭成塔,金色的香槟从第一杯流向最底下的许多杯。
像一座漂亮又昂贵的金字塔。
说到什么好笑的,戳中了谈颂的笑点,她掩嘴一笑,一个擡头看到不远处的苏绯。
她们轻轻对视了一眼。
随后苏绯率先移开了目光。
关于“青梅组”与“天降组”的同人文之争,因为温优度公开破CP的行为,而使得天降组取得胜利。
但这只是表面的。
实际上真正胜利的是青梅组,也就是支持温优度的Ts。
而Ts的真正身份是谈颂。
因为苏绯是山区资助进来的学生,后来运气好与叶文因有了交集,拿到了叶家的奖学金。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背后有叶家。
所以苏绯有这样好的人缘,叶家是其中之一的原因。
她是个懂良禽择木而栖的人。
富家子弟大都是人精,见的多看的远的人不少。
个人魅力确实是让人乐意交往的原因,但有利益交互才是让人慕名而来的主因。
叶家不知怎么和郗雾结了仇,于是叶家的态度影响到了苏绯未来念伦敦大学的奖学金,也就影响到了苏绯的态度。
她把郗雾当朋友,但是对她来说,朋友远没有前途重要,所以虽然她没有转战青梅组对郗雾的口诛笔伐中,但也对自己一直支持的天降组采取缄口不言的摆烂方式。
以至于天降组失去主力军后逐渐式微,也就造成了天平失衡。
后果就是最近的校园八卦对郗雾很有意见。
尤其她成为司洛林女朋友这事。
因为追不到,所以曾经所有人都把痴心妄想深埋心底。
司洛林是所有人追逐的风。
司洛林是所有人仰望的星。
司洛林是世音的风向标。
信徒们的初心纯洁无瑕,直到神想下凡。
这个场面便瞬间变得可笑又滑稽:
神想下凡,可信徒不让。
又加上有人煽风点火,火势便蔓延很快。
谈颂缓缓喝了口果酒。
同学聚会最怕冷场,所以需要一些能热场子的话题。
只是同学之间相处太久,该聊的话题都聊过,该嘴的有趣八卦都已过期。
所以需要点新的乐子上嘴嚼。
谣言与八卦最好。
身边风云人物的谣言和八卦更好。
很可笑的事情,偏偏这个世界总是循环往复着这种无聊。
谈颂心里对此嗤之以鼻,却也没有打断他们对郗雾的各种臆测、诋毁、造谣。
甚至不时提供虚假又没有逻辑的“真相”。
说出口的话她自己都不信,甚至觉得那么愚蠢,可是当看着自己觉得无比愚蠢的无逻辑笑话辗转在每一个人嘴边的时候,她莫名升起一种占领道德制高点的愉悦感。
这就像一种对人类的新奇的愚弄,让她滋生出无比隐秘又痛快的虚荣感。
这让她觉得自己就像高明的棋手,摆弄着眼前这些愚蠢的棋子们,让他们为她的目的冲锋陷阵而不自知。
群众果然是愚蠢的。
她挂着轻快的笑容,对自己身处的圈子嗤之以鼻。
国际部未毕业的学生路过操场,闲八卦听去一嘴。
听到毕业的一个学姐说:“郗雾真是司洛林那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不会是她上位之后温优度为了挽回面子,公关团队故意制造的烟雾弹吧?”
曾经和郗雾同做小组作业的小组长顺势发泄怨气,以报当日郗雾没有咽下那口委屈反将一军的火气:“十有八九,毕竟郗雾脾气那么差!司洛林明显不是会惯着任何人的性格,他俩的性格完全是同性相斥。你们可不知道她当时做小组作业的时候,那叫一个嚣张,一点不顾他人死活,完全不敢管她!”
有人好奇,笑得夸张:“这么‘厉害’?”
“对呀,合作中途盲目指点江山,合作结束推卸责任。”
“啊?她怎么这样……”
于是身边有人不走心的附和,以维系同学间的表面关系:“这么看来,她肯定不是司洛林白月光咯。”
“那肯定!”
“我也觉得!”
于是,未毕业的学生又在和境内部的前同学联络感情时随口一聊:“司洛林和郗雾在一起了,是郗雾勾引的司洛林。”
“不是说白月光?温优度亲自说的啊!”
“公关啦,账号都不一定是温优度本人在管,娱乐圈这种事情你热搜看得还少?”
“……”
“……”
于是传到境内部高三时,流言变得更加离谱。
最后小纸条阴差阳错扔到了正在备战高考的温优度手里。
纸上写着:你知不知道,郗雾有病。
温优度直接摔了笔。
在讲台上批作业的老师擡头看了她一眼。
温优度径直站起来,手握拳垂在两侧,隐隐发抖:“老师,我肚子痛去厕所。”
老师还没来得及同意,她已经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作为兼顾学业与演艺事业的新生代学霸型女明星,她这几天已经习惯了网络上掐挑的键盘侠与水军。
但习惯不代表不会被影响,刚出道的艺人承受的心理压力仍旧很大,即使每天回去都要上专门的抗压课,其实也无济于事,不会在意只是因为还没有切身经历。
所以“郗雾有病”那四个字,不知是她自己也有躁狂症所以能共情的原因,还是单纯厌恶被人恶意解读。
又或者,她是把郗雾当朋友的。
她只知道那一刻她气得要死。
而她知道始作俑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