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娱乐至上，背后主谋们斗得风生水起，只有两位当事人被瞒着。

谁也不会问当事人的意见，娱乐的人多了，主角的意见就不重要了。

好像什么东西一旦成为众矢之的，一旦成为大众的游戏，那么好像主角也就自然失去了作为人的基本权利。

有时候，往往最荒谬的才越是纪实文学。

郗雾看着YOK上莫名其妙掀起的吵架狂潮，只觉得一阵吵闹，偏偏YOK的大数据仍旧不停地给她推送，快要形成一种信息茧房。

而在这个消息圈里，她和司洛林毋庸是话题中心，就不免绯闻缠身。

他们在巴黎街头的接吻照被传回国内、世音。

进行公关的却是温优度的经纪人老邬。

因为青梅组的CP粉们为温优度打抱不平，骂郗雾的声音回荡在YOK的各个评论区。

明明他们连温优度真正喜欢的男生都搞错了。

因为自带热度，以至于许多与此事根本无关的博主，为了涨粉与流量也不由自主带上了相关的话题。

一时之间，YOK的热搜界面，温优度第一，郗雾就是第二。

甚至真的有经纪公司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搞到了她的手机号码，给她发来做练习生还有做模特的邀请，但是郗雾凭借个人意愿委婉地拒绝了。

虽然对方给她回了一串“……”表示无语。

任何事情，牵扯上了公众人物，注定要被大众视奸与鞭尸着记上一笔。

温优度的经纪人是个厉害角色，玩转舆论的手段，在后来虽看起来还稍显稚嫩，但在当时的YOK世界，已足以呼风唤雨。

也是因此，本来小爆的温优度，因为“受害人”的身份，一夜之间成了“大爆”。

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经纪团队已经为她完成了虐粉、提纯的任务。

经纪人告诉她，温优度，你这才算是真正踏入了娱乐圈。

温优度很抗拒这样的形式，她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实力，用不着这种阴损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于是直接澄清了那些莫须有的绯闻——公开发表自己从未喜欢过司洛林，两人是发小、是兄弟，请不要打扰普通人的生活，告诉所有人她和郗雾算朋友，关系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糟糕。

但除了世音高中的学生终于恍然大悟，世音高中之外的普罗大众可并不属于世音的生活圈，并且死忠粉群体已然形成。

不仅如此，因为她的澄清行为，不仅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反而一夜间招来不少路转黑骂她“又当又立”。

但为时已晚，局面已经这样了。

这不是她心目中的梦想。

知道这整件事情变了质，她才知道社会到底复杂在哪里。

温优度不管她的演艺团队如何运作，她只是单纯不喜欢这一套，她觉得作为一个未来的演员，不应该把最好的演技用在欺骗观众上，而已。

这完全就是本末倒置！

但事实比她想象得还要糟糕，澄清不仅没起作用，反而引来新一波群嘲：

【营销都一个星期了，怎么现在是要拍连续剧吗？多起承转合的好戏码，好人都让你做了呗，是吧@温优度】

【贵圈小花那么多，怎么就你事最多呢？没作品的新人低调一点会死是吧？受害者的红利吃都吃了还来这卖惨，婊子立牌坊】

【“girlshelpgirls”原来是这个help法】

也因此，她收获了人生中第一个侮辱性的外号——疣子。

她的粉丝被人骂作“疣粉”。

她第一次感受到生活的言不由衷，也慢慢地明白过来为什么“单纯”两个人没入社会后就不是一个好品质。

她的伸张正义成了犯蠢。

司洛林和郗雾对泼上来的脏水倒没觉得什么，只是温优度把朋友义气看得太重，她又第一次遭受这样的误解。

她在流量的暴风眼里浮沉，却始终做不到厚脸皮地无视一切，最后浑水越搅越□□。

她有好长一阵没敢再见人。

二月份的艺考结束以后，温优度突然从国际部转入了境内部，走了文化生的道路。

郗雾和司洛林特地从巴黎回去见她。

温优度不住家里了，司洛林说她和她爸闹翻之后就搬出去住了。

所以他们是在汤臣一品见到的温优度。

开门那一瞬间，郗雾以为走错了，因为她突然发现曾经那个“二百五女王”的神采不再，她好像突然变得不再天真，眼里漠然、冷淡、犀利。

那截曾经让郗雾很羡慕的天鹅颈仍旧漂亮、笔挺，却怎么都像是逞强。

温优度没和他们聊太久，她的经纪人就让司机来接她去赶通告。

然后温优度拿起早就收拾好的作业走人了。

好像人不能活得太好，活得太好的人总是会遭受报应。

郗雾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受。

郗文容一直没有回她的消息，她的心脏总是不顺心地痉挛和害怕。

她再一次把治疗双向情感障碍的药冲进下水道时，客厅里的人喊她了。

于是她拿了切好的橙子回了客厅。

她和司洛林在司晃家住了好久，期间肚子被乔火的蛋糕喂得很刁。

她做蛋糕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连嘴刁的司晃都很少发表不满的意见。

只是郗雾却吃得越来越少。

她最近越来越没有胃口。

四个人围着壁火玩大富翁，含真心话大冒险的那种。

第一个抽到真心话的是司晃，又恰好郗雾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乔火。

于是，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

郗雾轻咳一声，干脆就大大方方替乔火问了：“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司晃答了一句：“有。”

第二张牌还是司晃的真心话，他没说什么，司洛林收到了郗雾的眼神暗示，接着刚刚那个问题：“那个女生是谁。”

司晃看了眼郗雾，又看了眼司洛林，最后视线停在乔火脸上，笑了：“今天还喜欢莫妮卡，但我不确定明天会不会喜欢黛西。”

这很司晃。

花花公子永远有归宿，但不会只有一个归宿。

乔火讪笑了一瞬，扯了扯嘴角，大笑着把蛋糕糊到他的脸上，司晃跳起来大骂一声“乔渣渣你干嘛”，随后报复性地也把蛋糕糊到了她的脸上。

乔火却破天荒没有还回去，拿纸巾擦着手。

司洛林站起来，云淡风轻地拎起了司晃的后衣领，脱了他的鸭绒外套，把他丢出了大门，丢进了巴黎的冰天雪地。

砰一声，司洛林关上了门。

于是室内只剩下两位女生。

乔火仍低头擦着手，却忘了自己脸上的蛋糕，她擡头看着搂着她的郗雾，笑起来：“他怎么每次都这句话……”

说完最后一个字，笑容崩溃，变成眼泪。

郗雾不知所措。

而乔火边哭边笑：“雾九，我觉得我也需要一个GapYear。”

那天之后乔火就走了，她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

一点不像临时起意，倒像是蓄谋已久。

连“雾九”这个称呼都像她在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