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日出·印象_03(1 / 2)

失眠祭司 各度秋色 2868 字 5个月前

第41章日出·印象_03

郗雾在门口保姆的注视中下了车,和司洛林道了别才甩上车门。

钴蓝色的沙发上,蒋透盘着腿在打游戏,是一款在郗雾看来非常非常暴力血腥且无聊的游戏。

但他打得津津有味,黑色的发丝下,眼睛朦朦胧胧的,像氤氲着阴谋诡计的夜间黑猫。

郗雾和他漫不经心对上一眼,他嘴角划开一抹讽刺的笑容,随后下巴稍稍一擡,屏幕上的“对手”被暴力KO。

像个傻逼的讽刺。

郗雾礼貌性翻了个白眼。

厨房里,保姆在做饭,行李箱还在一旁放着,上面是漂亮的驼色大衣,Cele家的。

郗文容去楼上洗澡了,郗雾坐在沙发上吃着可丽露。

蒋透打完一盘无趣的人机,站起来打算走人,裤子没长眼睛似的,直接把郗雾的可丽露全部打翻在了地上。

“你没长眼睛吗?!”郗雾猛得站起来。

蒋透居高临下看着她:“不就一盒饼干?”

“这是我妈给我买的!”郗雾知道蒋透今天又要纯找事,她不想理睬但偏偏这是郗文容买的。

就忍不了。

“那不用的也是我们家的钱?小三。”

郗雾把手上的抱枕一丢:“你他妈放什么屁?!我妈和蒋益暮是在你爸妈离婚两年后才认识的!”

“是吗?你妈难道没告诉过你,他们在你出生前就认识了吗?”

郗雾愣住了。

蒋透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不知道,于是气焰更加嚣张,连讽带刺:“好好当个寡妇不好吗?偏要来破坏别人的家庭!”

“你再说一遍。”

“寡妇和她的女儿妄图飞上枝头……”

郗雾一巴掌撕过去。

蒋透任她撕,没反抗。

郗雾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背后一声声嘶力竭的“雾九!”

郗雾才知道他为什么不反抗。

又是陷阱。

这次是挑拨离间的陷阱。

郗雾回过头,看到郗文容脸上突如其来失望的表情,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往前走了一步,又退回去。

喊了声:“妈……”

“和哥哥道歉。”

温柔而残忍。

郗雾很害怕郗文容用这种语气,那种怎么听怎么好脾气,但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扎人肺腑。

犹如暴风雨前的平静。

“我不。”

郗文容叹了口气,看向蒋透,疲惫地笑了笑:“小透,你先去吃饭。”

蒋透笑着“嗯”了一声,走到餐厅门口又回过头说了声:“阿姨,妹妹只是心里有气,你别怪她。”

说完就走了。

“雾九,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可以不喜欢这里,但是一定要收敛自己的脾气,你要出去住,我让了,你让我少操一点心不行吗?道理你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你也不是不明白,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道理我到底还要教你多少遍?”

“你不问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吗?妈。”

郗文容沉了口气:“需要问什么?和蒋家父子你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哪次不是人家由着你胡闹?由着你得寸进尺?我平时是这样教你的吗?”

“你从小教我的是打过来就还回去。”

“那就能不分青红皂白了?!”

“你说过你不喜欢蒋益暮。”

“我喜不喜欢他和你懂不懂礼貌没有关系!”

郗雾没话说了,眼泪瞬间涌到了眼眶,以前的郗文容不是这样的,不是!

她偏了偏头,把眼泪逼回去,然后撇开头看着郗文容:“他刚刚说你和蒋益暮十几年前就认识了,他说你是小三上位。”

郗文容脸一白。

“我没信,所以我动手了。”

郗雾说完转身走了。

走到大门口刹住,擡脚,狠狠踹翻了郗文容的行李箱,猛得回过头:“恋爱脑!陪你的情夫过去吧!”

郗文容的手还僵在半空,心脏凉了半截。

她笔直地冲进小洋楼,烟囱里有袅袅的烟蹿出来。

“砰”一声,她推开了大门。

已经回春的小院子里坐着四个人。

她没反应过来,以为只有她师父一个,而她脸上还挂着丢人的泪痕,手里抱着她的全部家当,口袋里还塞着各种颜料,那都是她刚刚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

是走到小区门口的垃圾房时发现的。

不会是郗文容扔掉的,就只能是蒋透。

吃着饭的四个人纷纷盯着门口的她。

臧曜、司洛林,还有一男一女,她不认识那两个人。

司洛林的米饭往嘴里塞了一口,撑着下巴,姿态优雅从容慵懒,好整以暇地看着门口的她。

但最先说话的是另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语气温和,像涓细流,问:“你好,请问你找谁?”

臧曜说过他有一对外孙外孙女,是对龙凤胎,估计那两个就是了。

男的清秀,脸上带些乖巧的书卷气,亲和、礼貌,温文尔雅的样子,女的则高傲一些,很漂亮,书香世家、大家闺秀的样子。

两人眉眼相似,应该就是姐弟了。

至于全场唯一的一个外人,司洛林,因为之前臧曜就和郗雾说过,他曾经差点就和自己的外孙女订婚,所以这一幕,怎么看……都怎么像是一家人……

而她是个外人,尴尬和无地自容一股脑儿地涌上来。

不知怎么,郗雾心里突然委屈了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对不起,走错了。”

说完转身就走,门外仍在倒春寒。

司洛林吃到一半的碗放了下来,筷子轻轻搁在碗上:“臧老,我去看看。”

说完,椅子刺啦一声,他站了起来,拿起一旁的黑色羽绒服,套在毛衣外面。

臧曜笑着摇了摇头:“小彧,再去搬张椅子来,枳枳,再去拿个碗。”

臧彧和臧枳对视一眼。

郗雾腿脚走得快,口袋里塞满的颜料一路掉也浑然不觉。

开口之前还没什么,开口之后,转身走的那刻,眼泪就怎么都止不住了。

街上下班的行人也往她脸上瞧,但他们还没瞧出个究竟,郗雾就把外套的帽子戴上了,羽绒服的帽子宽大,一戴上,配着她的头发,就好像乌龟有了壳,仿佛完美的心理安慰。

她走了一路,走累了,随便找了个僻静的小巷子,看到张长椅,也不管长椅脏不脏,就径自坐了上去。

她不知道她怎么了,平时郗文容也不是没骂过她,但好像就是今天,偏偏就是在蒋透面前,她分外要那个面子,分外气愤最疼爱她的母亲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凶她。

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些颜料,那些用过的颜料膏外壳上,都是挤弄时渗出来的,已经干掉了,但还是蹭了她一手颜色。

想要把它们重新放回口袋,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装在口袋里的东西掉了大半,此时所剩无几,她皱了皱眉,起身欲找,旁边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将过来。

“你的画具。”

郗雾愣了愣,她一边接过,一边擡头,对上一双清凉闲散的眸子。

“司洛林?”

“嗯,吃饭了?”

“当然!”郗雾话音刚落,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

司洛林扯了扯嘴角,手插回口袋里,越过长椅,走到她身边,也不看她,径自坐下,看着椅子前那条深不见底的深巷。

“小骗子,你哭得好丑。”

郗雾抿了抿嘴,擡起胳膊擦了擦眼泪:“要你管。”

司洛林沉默了一瞬,很真诚地回答她:“我没有管你,我在笑话你。”

她一噎,烦躁。

两人不说话了,春天的温度并不客气,还是有些冷,连带着落日都有些苍白。

“老头子让你来的?”

“不是,我自己来的。”

“我们好像不熟?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