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洛林手重新抄回裤兜里,转身、提步,越过郗雾,打算走人……
但没走成功,裤脚被她拽住,他挑挑眉,低头看着她,语气平平:“放弃吧小骗子,你打不过我的。”
郗雾气呆了,就那么看着他:“你凭什么说我是骗子?!”
“是谁说自己在南评私高的?”
郗雾一噎。
看她沉默了,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动了动腿,裤脚从她手里咻一下滑走,郗雾手心一空。
踏步,他踩上郗雾刚刚踩过的砖头。
他比她高太多,目测185往上些,所以手臂攀上墙沿也特别轻松。
嚯一下踩上墙沿。
郗雾正想擡头继续解释,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件羽绒服从天而降,清冷的松木味席卷鼻腔。
她还没反应过来,从上方传来声音:“系腰上。”
她把衣服从头顶抽开时,眼前已经没人了。
只能听到墙外面“嗵”一声落地。
熟练地就像绝世高手。
郗雾:“……”
第一反应她气死了。
苍天啊!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混蛋?!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
撑了一下地站起来,拍拍屁股后的冻泥,包甩肩上,踩上转头,攀上墙沿,也翻了出去。
呸!她竟然之前还觉得他绅士仗义,还觉得他是男神一样的家伙!
呸!呸呸呸……等等……
她后知后觉看向手上的外套,良久才反应过来……
郗雾咽了口口水。
擡起手,搓了搓脸蛋。
唔这混蛋,把她脸都气烫了!
/
臧曜每天都来小洋楼,浇完花,再把院子里的土翻一遍,然后再回自己家。
郗雾住这里后,他就留在这里吃完晚饭,再指点她几句,然后再回去。
今天也不例外。
例外的是她打开门先见到了放火的州官。
那位驰名双标小王子,应该是从学校直接来的这里,因为他上身只有一条毛衣,手抄在裤兜里。
而那外套,此刻还系在郗雾的腰上。
她原本那些隐隐的怒气,在接触到他单薄的毛衣和冻红的耳朵时,顷刻间烟消云散,随后心底再次漫起一股复杂的愧疚,连带着语气都温和了许多:“司洛林?你怎么在这里?”
他似乎和臧曜认识,并且已经谈完了事情打算走,在门口看到了郗雾,也有一瞬间的愣。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他把包往肩上提了提,仍旧抄兜,人站得笔直。
“一位姓褚的告诉我的。”郗雾想了想,诚实的总结。
“男的女的?”
郗雾一愣,这还分男女吗?
“女的。”
“哦,你犯事了。”
肯定句,他眼里划过一抹明显的幸灾乐祸。
“我没,我是正当防卫。”
他这么一说,郗雾就又想起了和叶楼晖那点子不愉快,撇了撇嘴。
司洛林看了她一眼,看不出在想什么。
“你这什么眼神?”
“猜到剧情的眼神。”他答得不慌不忙,只是不知道怎么,刚刚的幸灾乐祸没了。
郗雾大概懂了。
听之前褚颜曦的语气,她和司洛林认识,而一般褚颜曦让去找司洛林的大概都是“去找纪律部部长签字”。
为什么签字?
因为犯事儿了。
她现在又说是正当防卫,七班能让人正当防卫的好像就那么一个人。
所以他真的猜到剧情了?
其实能猜到也不奇怪。
就是这么快?
脑子真好。
郗雾佩服。
不过显然司洛林比她预想的还要更聪明一点:“哦,你就是司九。”
还是该死的肯定句。
郗雾呆滞了:“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晚上是我。”
“哪晚?”
“你把我当贼的那晚。”
郗雾记起来了,不过更让她震惊的是:“你是S?”
司洛林没回,但点了头。
郗雾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然后职业病就又犯了:“那我们都这么熟了,你真的没有兴趣当我的模特吗?不用脱光光的那种,我不是达芬奇那种严谨学派。”
“不要。”他转身就走,似乎又有事儿。
“为什么?”郗雾想起腰上还系着他的外套,屁颠屁颠就跟上去,一边解开腰上的衣服。
“雾丫头!”身后一道气急败坏的喊声。
郗雾回头,看到拿着小扇子气得拼命扇风的臧曜。
抿了抿嘴。
啧,师父这个电灯泡。
一只手往后面摇了摇,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嘴型说着:师父乖,我一会儿就回师门,现在我的人体模特比较重要。
然后跟着司洛林走到拐角:“而且我们也算是同伙吧?”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郗雾及时刹车,才让她的鼻子幸免于撞上的风险。
司洛林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嗯?”
“上次在浅岸市你还救我……”
“别来这套,不吃。”他表情又暗下去,环抱起手臂,看向不远处的小洋楼门口。
靠着门站着的小老头,正气呼呼地看着他们俩。
大有一副自己养的小香猪爬坑拱白菜的恨铁不成钢与羞愧。
“臧老在等你。”
“没事,不用管他,他已经被我逐出师门了。”
司洛林:“……”
“那个……你的外套还你,等等……”郗雾一边把他外套递还给他,一边似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似的,仰起头看他,“你刚说不吃什么来着?”
“套近乎。”
“我没有!”
司洛林从她手里接过了外套,一边穿上,一边嘁了一声,相当不屑:“你当然有,而且不高明,我都看出来了。”
她咬了咬牙,靠,好气啊!
耐心告罄:“你爱吃不吃!”
司洛林看着她转身,气呼呼又非常坚定地走回小洋楼。
心里也冷笑一声。
果然,小骗子就是小骗子,嘴里没句实话。
倒退着走了几步,转身。
拐过一处街角,手机从兜里掏出来。
红灯亮,他的电话通。
他沉默了一下,一时没有想起来校长姓什么,于是有点心虚地喊了声:“……叔?”
对面喜滋滋地应了一声“欸~”
司洛林:“……”
“刚刚那个转学申请麻烦你帮我撕了吧。”
对面爽快得说:“你放心小司总!叔给你办的妥妥的!”
当然爽快,因为不用夹在他们母子间考虑站队问题了。
司洛林心里明镜似的。
挂了第一个电话就利落地打第二个,顺便回忆着相熟的拳馆老板哪位已经从老家回来了。
手机放到耳边,春天的风刮过他的耳廓,带着手机听筒那边的声音。
寒风呼啸,他的碎发被吹乱在空气中。
“叶楼晖?”
“司司司司洛林?!”对面接电话的声音恐惧里带着一丝颤抖。
司洛林打了个哈欠,云淡风轻的:“你今天是不是干了什么事?”
“没有!绝对没有!我今天绝对没有找褚颜午的麻烦!”
“没有?”
“对!我今天没有见到他!也没有再传播他的女装照片!我删光了我真的删光了!”
“其他的呢?。”
对面不确定道:“……没有了?”
司洛林嗤笑一声,耐心告罄,停止废话。
“想不出来?”
“行。”
“出来。”
路边放学回家的女高中生都往他身上瞧,又一个个红着脸,推搡着从他身边经过。
“不干什么。”
他蹭掉运动鞋上最后一块泥,擡头。
绿灯亮。
“找你麻烦还需要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