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她硬着头皮看着对面二人,表面看着波澜不惊,实际上内虚得要命。

原以为会收获对方的不满或冷眼。

却没想到对方眸底盛着笑意,眸光明亮,犹如夏夜夜空中璀璨的繁星。

白季羡嘴角勾着上扬的弧度,扎了一刀:“受?和你比,你确实比我更像男人。”

话音刚落,二人皆是一秒变脸。

陈卡酒一噎,刚才她还想说些什么摆脱这尴尬的气氛,顺势再解释一下。

或许是因为心虚,嘴巴的战斗力相较以往低了许多。

她冷脸灌了一口啤酒。

果然,他们还是适合做陌生人。

朴载玉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在二人间来回切换。

刚认识,怎么一副仇人见面互看不爽的样子。

朴载玉眼神询问查乐。

查乐双手一摊,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看不懂。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或许只有两个当事人才知道。

兜里的电话震动,看见视频邀请,陈卡酒放下手中的啤酒:“我妈的电话,我出去一下。”

陈卡酒走后,朴载玉凑到白季羡身边问,白季羡也只是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的朴载玉撇了撇嘴。

陈卡酒走出酒吧,在确认远离热燥的音乐后,在街边将视频邀请切换成语音通话接通。

“妈。”

“妹妹啊。”

电话那头依稀可以听见戏曲声,还有外婆和外公斗嘴的声音。

陈卡酒眉目间浮现出一抹柔和,“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怎么不视频呐?”刘艳困惑了一句,接着说道:“和你外公外婆在泡脚,正好聊到你。”

刘艳和老父母聊天时无意聊到陈卡酒小时候,想着很久没有通过电话了,就打电话过来关心一下。

刘艳听到汽车鸣笛声,问:“这么晚还没回家?”

农村人不兴过生日,但也可能是刘艳根本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所以陈卡酒也没指着她能记得。

“等会儿就回去。”

身后小巷传来一阵穿堂风,陈卡酒只穿了一尖灰蓝色毛衣,忍不住抖了一下身体。

闻言,刘艳忍不住唠叨叮嘱:“我看过你那儿的天气预报了,最近开始降温了,都快十二点了怎么还没回家。”

十二点对于年轻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陈卡酒这个熬鹰党,她现在很清醒,没有一点睡意。

但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就不同了,年轻人的理念和老一辈的观念向来难以融合,即便是大家都知道熬夜的危害。

陈卡酒知道接下来刘艳要开启唠叨模式,先一步转移话题。

“外公怎么出院这么快?”

前段时间她的外公因为中风抢救,本以为要在医院住上三四个月的,没想到这才两个月就能出院了。

“你外公恢复得还不错,就是你外婆最近有点不舒服,我打算过两天带她去医院看看。”

刘艳刚说完,陈卡酒就听见电话那头外婆不满的声音:“一点小病,你和小丫头说什么,出门在外还要担心家里。”

外婆的话一出,陈卡酒担忧又急切,知道那边是开扩音,劝道:“外婆你怎么回事,你不说我才担心呢,让你每天量血压量了吗!”

外婆没有说话,陈卡酒叹了一口气,“你再这样,我以后可不给你买片子了,我还给你断网,我看你怎么看戏。”

刘艳收获母亲一枚白眼,有些得意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外婆其实就是想你,你不看看你多久没家了,每次回来又待几天?”

陈卡酒眉眼低垂,视线停留在脚尖上。

家或许对有些人来说是避风港,对她来说却是一个沉重的壳。

她自小和家里人聚少离多,小学住校,初中出国,直到现在,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感觉。

她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既渴望家庭的温暖,却又惧而远之,她害怕欣喜团聚过后又要再次面对背井离乡的悲凉。

“也不知道你在外面到底做什么工作,收入不稳定就算了,让你回家考个证书,做舞蹈老师你又不愿意,每次和你说话,左耳进右耳出,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陈卡酒情绪不高,无言听着电话那头的埋怨,用脚勾着路边的小石子。

“当初我就不应该心软,让你去做那劳什子的练习生,你看看你现在连个初中文凭都没有,我就说当明星不实际吧。”

起初刘艳是苦口婆心地想要劝她回去,现在家里已经慢慢地发展起来,想找一份好的工作并不难,说着说着,话就慢慢地变成一把把锐利的刀子。

“你那死去的爹说的没错,我们就是海滩上的砂砾,砂砾又怎么能像星星一样发光呢。”

陈卡酒握着手机的手捏紧了几分,看似满不在意的模样,心口却忍不住的泛酸。

现在想想,从小到大,她的母亲好像从来都没有肯定过她一次。

如果当年她没有放弃出道的机会,现在刘艳还会是这么想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妹妹,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刘艳久久没有听到电话传来声音,外婆不赞同地拍了她胳膊一下。

这时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好。

她态度软了软:“妹妹?”

陈卡酒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眸底黯淡还夹杂难以言说的孤独之情。

这些话她已经不止一次从刘艳的嘴里听见了。

以前心气高,不服输,加上那会儿还是叛逆期,每次听到这些话,她都会很倔强地和她争辩。

在外人看来和善好说话的刘艳,实际上是个急性格,情商也不高,只不过是结婚后才被生活磨掉了锐利。

两个暴脾气撞在一起,每次电话,十次有八次是以争吵收场。

知道母亲一个人抚养她不易,所以几乎每次发出和好讯号的人,永远都是她。

刘艳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一时口快把那些话又说了出来。

就在她以为陈卡酒又要和她吵的时候,那边的语气平缓地不像话。

“妈,你放心吧,我能养活我自己,也能养活你们。”

文艺片演员的片酬本来就不比商业演员,超一线的城市物价还高。

她没办法保证杀青就能无缝衔接下一部戏,就给刘艳造成一种收入不稳定的理念。

而玩音乐在刘艳看来就是不务正业。

陈卡酒不是没有向刘艳解释过她的工作性质,只是代沟太宽,新旧理念太难融合。

刘艳知道她不做练习生这件事,却不知道她还要支付高额违约金,支付违约金后,她这四年就相当于白干了。

她知道刘艳是在担心她的前途和未来,但如果没有那一份债务,她或许用这些年赚来的钱告诉刘艳,她自己可以过得很好。

可实际上不行,让刘艳知道只会让刘艳更担心,与其这样,还不如用未来来证明,她可以养活自己。

“我过段时间就回去看你们。”

白季羡走出酒吧,正好看见正前方刚挂电话的女孩儿。

他脚步一顿,不自觉地多关注了她几秒。

舞台上的野草肆意疯长,派出所里的嚣张,DJ台上的耀眼炙热。

视线里的她眼情绪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此时被一股落寞包裹着,浑身上下透露着低落的气息。

陈卡酒这个人太多面,看她就像雾里看花,让人看不真切。

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