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婠南没恢复他，只将银钗擡起，在花间取下一枚药粒丢给他，他条件反射的伸手接下，放在手心打量，“这是什么？”

李婠南回道：“李朝特产。”

司寇星驰听罢噗嗤一笑：“以前李朝固国大长公主殿下威仪万丈、清冷淡漠的形象到处传遍，竟不知私底下也爱讲笑话，上次见姐姐时，我都没发现姐姐是这样的。”

是啊，从什么时候那个威仪万丈、清冷淡漠的李婠南变了呢，也许司寇星野影响人的本事也是大的。

司寇星驰没做犹豫，直接把那药粒丢进口中咽下，冲李婠南笑的人畜无害道：“我知道是毒药。”

李婠南并不惊奇，逗小孩般语气：“知道是毒药还吃啊！”

司寇星驰有些讨好语气：“这还是姐姐第一次送东西给我，是毒药也吃。”

他说的跟真的一样，李婠南也不拆穿他，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姐姐，你这么看我显得我很傻！我说的也并非假话啊，虽然也有我不主动吃的话，知道姐姐会用强硬手段叫我吃下，预想那场面也不好看的成分，但我确实很珍视姐姐送东西给我。”

李婠南欣慰点点头，“没事儿，我一会儿还能送你去死。”

司寇星驰像是没听见李婠南说的话，自顾说道：“舅父以为姐姐回来是为了争权，但我知道，你是为了他。”

司寇星驰语气低沉，神情有些委屈，像是被李婠南抛弃般的表现出可怜之态。

李婠南无情拆穿：“别装了！扮猪吃老虎给谁看呢，你愿意做猪，我可没打算当老虎。”

司寇星驰闻言一怔，而发笑意出声，收起了那副温顺的姿态，眼神也变得沉着起来，明明还是那个人，但气场在悄无声息间发生了变化。

他道：“为了皇兄，你只身入敌营，就不怕今日走不出我这府邸吗？”

“我还算惜命，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两个内应就是你的把握？”

“据我所知，都朝最高品阶的王侯可豢养府兵的最大规格达千人，府兵详情皆以记录在册呈上廷核查留案，而平章侯乃世袭罔替一等军侯，你不会不知道他府上养了多少府兵吧！”

李婠南把司寇星驰说愣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平章侯府有多少府兵，他还知道平章侯府前日递了申请外出练兵的文书。

这样平章侯府的府兵大规模出府没有人会察觉异常，所以李婠南要是有个什么特殊情况，放出暗号信息，他们自然会来助她，等贺兰确意识到平章侯府有问题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率兵冲进来了。

军侯府兵冲皇子府，平章侯真是为了司寇星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司寇星驰无奈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忽而眼神暗沉，带着明显的怒气说道：“可我才是你的亲弟弟，除了生身父母，我们两个才是这世间最亲近之人！为什么不选我？”

看他也懒得装小绵羊了，李婠南也并没有改变态度。本是无谓做出回应与解释，但这么多年李婠南最在意的东西之一摆在眼前被人质问，她一直不得机会言表心中所想，此刻虽是晚了时候，但也算圆当时之意。

“亲弟弟啊！”李婠南感叹，“我曾经以为这世间再没有与我血脉相连之人，我会因此觉得没有归属感，整个人一直在悬浮。可当知道真相的时候，我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甚至还被踩了几脚，那你猜猜看，践踏我的是谁呢？”

司寇星驰一时被噎的说不出来话来。

她的人生本不该是这样的，天之骄子本应永不落幕，可她出生一日便从云端跌进尘泥之中。

虽是路氏皇后主导，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得益者。

司寇星驰心中那股怒气顿时熄了火。他对司寇星野这个兄长是又爱又恨，爱他为自己付出的一切，但同样也是恨他的理由。

他不想司寇星野死是真的，但更多的是希望叫司寇星野活着看见，自己并没有那么差，他这块儿上等的磨刀石磨出来的怎么会是钝刀呢！

可只要司寇星野活着，自己心中还是有一个角落是灰暗的，他司寇星野的光辉带来的。

他对李婠南更多的是期待和憧憬，正如他所说的，那是除了生身父母应该和他最亲近的人，但没有，但他不被选择，甚至入不了选项里。

失落多一点还是不甘多一点，真说不好。

“‘貍猫换太子’皇后没有受影响是因为和舅父做了约定，她舍弃了皇兄，你知道吗？”

李婠南一副“所以呢”的神情。

“姐姐是直接从安和马不停蹄的赶来的吧，我猜自他离开安和之后，你们后来就没有再见过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已经死了呢！”

李婠南摆摆头，很冷静的回道：“他若死了，你第一个为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