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到这是梦,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巴掌删了回去。
唐玉梅不敢相信张六会打她,下手更狠了,她又咬又踹,毫不留情。
二人撕扯着,扭打成一团。
灵夙和公孙修在一旁看戏,她问公孙修:“这样如何?
你可还满意?”
公孙修说不上来。
他曾经以为看到唐玉梅和张六遭受报应,他会很痛快。
可在忘川越久,他对人界的事越来越没感觉了,眼前发生的仿佛是与他无关的事。
“哎,何苦呢。”
公孙修叹了口气。
灵夙可不这样想,她看得可痛快了。
谁让唐玉梅挑衅她的!
唐玉梅正在跟张六厮打,眼角余光瞥见了灵夙。
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于是她突然调转目标,从袖中掏出一枚锐器,恶狠狠向灵夙刺去。
一道人影闪现,推开唐玉梅,夺下了她手中利器。
唐玉梅一个趔趄,重重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她捂着胸口,挣扎着还想起来顽抗。
虞颂说过的,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然而,唐玉梅已经使不出半分力气了。
“殿下怎么来这儿了?”
灵夙被唐玉梅影响的心情来了个大转变。
看见崇明来了,她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崇明张开手,一枚骨钉赫然出现在他手心。
他神情自若:“我若不来,万一她伤了你。”
“就她?
这点小把戏还伤不到我。”
灵夙接过骨钉,仔细查看了一番。
这骨钉看似普通,却有一股奇异的恶臭味。
虞颂让唐玉梅用这骨钉来刺杀她,怕是另有深意。
以她对虞颂的了解,他不是那么蠢笨的人。
灵夙居高临下看着唐玉梅:“虞颂没跟你说过我不是凡人吗?
他竟让你这样的废物来杀我?
螳臂当车,真是个笑话啊,而且一点都不好笑。”
“你……”
唐玉梅听她侮辱自己,气血上涌,当场吐出一大口血来。
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掏空,浑身无力。
她伏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谁让你带张六来的!
谁让你给我看这些!
我不想看,我不相信,张六心里只有我,他只爱我一个……”
“不让你看这些,你怎么能体会你给别人带去的痛苦呢。”
灵夙嗤之以鼻。
这个唐玉梅软硬不吃,遭受那样的疼痛还敢挑衅,唯独张六的背叛能让她崩溃。
还真被姬玄说对了,对付这样的人,需得以暴制暴才行。
回头她得再请姬玄喝顿酒,好好感谢一下他。
灵夙踱步到唐玉梅身边,蹲下身子,眼中透着唐玉梅惯有的那种阴邪的笑容。
她对唐玉梅说:“你们凡人常说以牙还牙,正好我也让你尝尝这骨钉的滋味。”
话音未落,灵夙举起骨钉,朝唐玉梅的手心用力扎下去。
“不——”唐玉梅瞳孔一震。
只听见咔的一声响,骨钉扎在地上,断成两截。
她盯着断裂的骨钉,手心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锥心刺骨的疼痛。
那日虞颂跟她说,她只需握住这根骨钉睡觉,就可以把它带入梦境。
骨钉上面有怨灵的血,把它插进灵夙身体里,灵夙会万劫不复,她的苦难也会随之消失。
不曾想,这骨钉非但没伤着灵夙,还差点要了她自己的命。
好在灵夙手下留情了。
“就这么点胆量,还敢杀我?”
灵夙觉得好笑,懒得再同她多说一句话。
公孙修不知何时离开了,张六始终不知所措。
而唐玉梅,被灵夙一吓唬,满头冷汗,当场晕了过去。
“走吧,这世间丑恶千万,不要污了殿下的眼睛才是。”
灵夙揽着崇明的手臂一同离开。
片刻后,他们出现在清荷别院的月洞门口。
崇明看着这熟悉的月洞门,再看看灵夙,忽然笑了。
“殿下笑什么?”
“我在想,明明是你遇到危险,可你担心的却是这些丑恶会污了我的眼睛。”
灵夙愣了一下。
若非崇明提起,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点。
她毫不避讳,冲他展颜一笑:“因为我觉得殿下正直、善良、高洁,就像北荒天际的云一样,神圣得不染一丝尘埃。
你就应该待在九天之上的元合殿里,处理六界大事,接受群仙朝拜,这才是你的人生。
而我,本与你不是同一种人,我所经历的这些也不该将你牵扯进来。”
听了她这一番剖白,崇明心情反而低迷了下去,他说:“你从来都没想过,若不是因为我,你本不该经历这一切的。”
“万事都讲究因果,不是么?”
崇明想了想,确实。
灵夙的苦难之源是他,“恶”的开始却是初月。
如今她的“恶”结束,也在初月。
他没有告诉她,那根骨钉是虞颂用初月的断骨制成,上面涂的是初月拜入鬼母门下之后的第一滴血。
虞颂原是想借唐玉梅之手以骨钉刺伤灵夙,再用灵夙来威胁他——怨灵骨血之毒,只有鬼母门人能解。
灵夙想起一些事,问崇明:“你这么快赶到业境台,是擒住虞颂了?”
“嗯。”
崇明点头。
“我猜到他会伺机报复你,让人一直盯着他。”
“他现在人呢?”
“交给骥风和瑶璎处置了。”
“哦。”
“你不意外?”
“意外什么?”
灵夙笑了,“我对骥风已无怨恨。
虞颂是修罗道中人,交给他们处置是最好的办法。
我只是纳闷,虞颂并非蠢笨之人,可他都落魄成这样了,还负隅顽抗?
我若是他,就找一处没人的地方藏个几千几万年,积攒了够了势力再战。”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明霓早已将鬼母的小虞山连根拔起,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他和唐玉梅做交易,是想用唐玉梅的恶意之魂炼制怨灵,就像他当初利用初月一样。”
灵夙很不屑:“呵,几千年了,他真是一点都没变,只会这点阴沟里的小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