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生子（3）

虽然沈明允这话压得很低，但是清脆的童音在不算大的书房里根本藏不住，姜毓宁在外头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应该为沈明允的聪慧体贴而感到骄傲欣慰，还是为自己连五岁小孩子都骗不到而感觉挫败。

书房内，父子俩的交谈还在继续，姜毓宁没有再停留，只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继续转回浴房，让竹叶给她把湿漉漉的头发擦干。

戌时过，沈明允在乳母们的伺候下到偏殿歇息，姜毓宁和沈让也都上床安置。

忽然，沈让冷不丁地开口，问道：“怎么不高兴？”

姜毓宁一怔，还没意识到他在问什么，疑惑地擡眼。

沈让翻了个身，将人完全搂在自己怀中，问：“看你有些恹恹的，晚上陪儿子玩的时候还发呆了，怎么了？什么事不高兴。”

两人成婚多年，对于彼此的了解不亚于自己，听到沈让的话，姜毓宁忍不住往他的怀里拱了拱，告状似的语气，道：“刚才，我听到你和明儿在书房说话了。”

沈让当时全副心神都放在沈明允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门外还有一个偷听的小贼，闻言忍不住笑了笑，问：“听到什么了？”

对于沈让，姜毓宁一向没有半点隐瞒，于是便把自己心里的纠结讲给他听。沈让听着她孩子气的抱怨，没忍住将她搂得更紧。

姜毓宁伏在他怀里，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挣动了一下，问：“怎么了？”

沈让笑了一下，说：“只是觉得，这么多年过去，宁宁仍旧是从前的那副模样，实在让我爱不释手。”

姜毓宁觉得他这是在变相笑自己傻，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大。沈让伸手盖住她的眼睛，轻轻吻在她的鼻尖，而后顺着描摹下来，落到她的嘴唇上。

厚实的床帐撑开一个幽暗狭小的空间，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他们拥抱着亲吻，岁月仿佛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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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到当日的事，姜毓宁还有些脸颊发红，正在她发呆的时候，沈明允小跑过来，先飞快地行了个礼，然后亲热地唤道：“母后！”

姜毓宁力气小，已经不太能抱动他了，但看他扑过来，还是张开了双臂，迎上前抱了抱他，“明儿，热不热？”

沈明允依偎在她怀里，点点头，“有点热。”

姜毓宁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回答，立刻问：“那要不要用一碗雪梨杏仁奶冻？”

沈明允其实并不爱吃甜的，但是听到姜毓宁这么问，就知道是她有些想吃，于是便点了点头，“谢谢母后。”

姜毓宁的眉眼立刻亮了，她揉了揉沈明允的脑袋，一副十分满足的表情，然后立刻对一旁的竹叶吩咐道：“去端一碗雪梨杏仁奶冻来。”

竹叶看着自家皇后娘娘这么多年仍旧是一副孩子气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想笑，面上却保持着恭敬，答应道：“是，娘娘。”

雪梨杏仁奶冻很快端来，除此之外，还端来了更合沈明允口味的莲子糕和茉莉花酥，都是不太甜的点心。

姜毓宁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又被发现了。

前些年她刚生完沈明允的时候，就是暮春快要入夏的时候，刚出月子没多久，她因为贪凉又因为当时体虚，生了一场大病，那之后沈让就再也不许她未入夏用冰山纳凉，连带着酥山雪冻等冰品，也严格限制。

入夏之后可以一天吃两回，未入夏就只能吃一次，一次只能吃一碗。

姜毓宁觉得沈让是小题大做，可他什么都宠着让着姜毓宁，但在关乎她身体健康的上面，他是寸步不让。姜毓宁拗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因此大部分时间都是听的，可有时候，实在忍耐不住，她也会偷偷想办法。

比如现在，今天天气热，因此她今日隶属的那份已经吃完了，只能借着儿子的名义再多要一份，否则若是叫沈让知道了，这人一定会铁面无私的没收，说不定还要追加惩罚。

这么多年过去，她一想到沈让的手段，仍旧还是有些腿软。

母子两人合力把那碗雪梨杏仁奶冻吃完，沈明允吃雪梨片，姜毓宁吃杏仁奶冻，到最后姜毓宁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对着沈明允的视线后，不自觉悄悄放下了银匙。

沈明允善解人意道：“母后，你放心，我不会同父皇说的。”

姜毓宁听了这话，更是耳廓一红，她有些恼羞成怒地点了点沈明允的额头，教训道：“吃东西的时候不许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