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道:“姑母何必和我再打哑谜。”
清河轻笑了一下,“邱家是书香门第,家里的姑娘是整个上京都有名的好教养,我请邱姑娘过来陪丛梦,有什么问题。”
她看向沈让一下子冷淡下来的侧脸,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陛下没有赐婚,可是在你回京之前,邱家就已经知道了陛下的意愿,我知道你对这桩亲事并不满意,所以置之不理。但你可知道,这位邱姑娘早已自诩为未来的淮王妃,在各家的宴会上,都十分自矜身份。”
沈让一愣,他近来事忙,自然不会关心这等小事。甚至若不是今日见到,他都不记得邱素心这个人了。
清河见他这模样,心里就有了答案,她不赞同地摇摇头,“毕竟有了陛下许诺,她会有这等想法也无可厚非,不过是小女儿家的虚荣心罢了。可你既然有了心上人,还是该和她说清楚些。”
说着,清河不由得想到方才姜家那小姑娘看向邱素心的眼神,明显就是知道了什么。
她意味深长地提醒道:“否则,就是再听话懂事的金丝雀,也是有脾气的。”
沈让俊眉微蹙,想要反驳姜毓宁并非是什么金丝雀,清河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偌大的阁楼只剩沈让一人,他盯着窗外的人影想了一会儿,蓦地出声,“来人。”
樊际就守在外面,闻声走进来,“殿下。”
沈让道:“去给邱家姑娘递个话,就说本王有话同她说。”
-
用过午膳,所有人都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整个公主府都安静下来。
姜毓宁回房却没睡午觉,她换了身衣裳,重新挽过发,竹叶替她簪上那枚缠枝海棠簪。
“走吧。”
姜毓宁很高兴地拨弄了一下耳边垂下的红宝石耳坠,然后带着竹叶悄悄溜出客房,往西边的小花园去。
沈让特意命人给她传了话,说是没事就可以去那里找他,他每天下午都会在。
正巧今天下午没有事,姜毓宁便迫不及待地想和他见面。
却没想到,路上竟还看见了邱素心。
看方向,好像也是往西边去的。
姜毓宁怕被人看到无法解释,本能地往树干后面躲了一下,但邱素心步履匆匆,根本没看见她,等姜毓宁出来,已经找不到她的人了。
直到进了花园,看见了沈让说的那个亭子,却又看到了邱素心。
她怎么会在这?
姜毓宁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愣怔地看着亭中在石桌前对坐的两个人,一人丰神俊朗,一人美貌温柔,怎么看怎么般配。
对了,邱家姑娘是哥哥的未婚妻,自然也是可以来的。
可是哥哥为什么不告诉她,还她就这么傻乎乎地闯进来了。
莫名的,姜毓宁有些想哭,握着竹叶的手都在微微晃动,竹叶看到这一幕也有些震惊,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自家姑娘,眼见她眼眶直接红了一圈,连忙出声安慰,“姑娘别急,公子定然是……”
但她话没说完,姜毓宁已经拂开她转身跑了。
“姑娘!”她急忙追上去,转身前还特意擡高声音喊了一声。
亭子里,沈让听到这一声,一下子就听出这是竹叶的声音,宁宁来了?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他不由得拧起眉,起身便要往下走,对面的邱素心见他如此,带着哭腔喊了一句,“殿下!”
此时沈让已经走下台阶,听到这句,回头看着她,没什么情绪地说:“本王想说的话,方才已经尽数说完。还望邱姑娘听进去,并回家告知令父母,本王没有任何娶你的打算,陛下也不会赐婚。”
“邱姑娘尽可自行婚配嫁人,这是姑娘的自由。但是,若是再让本王知道,你在外面以淮王府的准王妃身份自居,可莫要怪本王不留情面了。”
说完,他径直离开,没有再理会身后的邱素心。
-
姜毓宁冲动跑开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她今日不过第二次来公主府,对这里完全不熟悉。
亭台楼阁,怪石嶙峋,她没走两步就在里面迷了路,绕来绕去都是一个地方。
周围没有一个人,竹叶也没有追上来。
姜毓宁有些害怕,可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又有些难过。
她不愿再走,想着一会儿竹叶一定会来找她的,正巧看到一棵海棠树,她走到树荫下等。
清风拂过枝丫,花瓣簌簌落下,掉在她的肩膀上。
姜毓宁擡手拂开花瓣,到底没忍住泪水,抱膝靠着树干蹲下去,埋着脸小声地哭。
沈让远远找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心里万千娇贵的小姑娘此时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蹲在路边,正在委屈地舔舐伤口。
他的心狠狠一揪,忽然明白了清河公主和他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是他忽视了宁宁的感受。
他没再犹豫,大步走过去。
姜毓宁听到脚步声擡起头,圆滚滚的眼睛里还蒙着一层水润润的雾气,看上去又可怜,又漂亮。
看着这样的姜毓宁,沈让有一瞬间的愣怔,喉结滚了滚,他哑声道:“别哭了,哥哥来了。”
姜毓宁原本很难过,见他过来,又很委屈,她偏过脸去不想和他说话,却被沈让直接端抱了起来。
“啊!”她吓得低呼一声,本能地擡手搂紧沈让的脖子。
沈让像抱小孩儿似的将她整个人拢在怀里,一手托着她的臀部,一手扶着她的脊背。
这样的姿势,让姜毓宁有些不自在,还有些莫名的害羞。
她推着他的肩膀想下去,却被搂得更紧,仿佛整个人被他牢牢禁锢住一般。
下一刻,耳畔传来沈让的解释,“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宁宁,别生气。”
他声音虽低,却字字清晰。
可姜毓宁却感觉自己一个字都没听见似的,沈让的身子前倾,紧紧贴在她的颈侧,可怜的耳朵被他扑过来的热气裹住,又麻又痒。
她僵硬着上半身,感觉自己现在像是坐在烙铁之上,动也不敢动一下。
“放,放我下去。”她红着脸,一边推他,一边小声地说。
可往日那个温柔体贴的哥哥好像消失了,她挣动了许久也没有被放开。
沈让眼看
着怀里的小姑娘像是烧红了的虾子,先是扭来扭去地想要跳下去,然后大概是认命了,脑袋一垂,把羞红的小脸往他的颈窝里藏。
沈让轻笑着掂了掂她,故作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宁宁,不想让哥哥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