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感受到了那种夜里才有的召唤,她身体的血缓缓热起来,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缓缓站了起来。
她呆愣地往前行,目光死死地顶在那轮悬日之上。
阿娇忙跟上去,望望外头,又望望秦昭,立时去拉她的袖子:“姑娘,怎么了姑娘。”
秦昭脑子里不知搭错了哪根筋,她面带微笑地将阿娇的手扒了下来,而后朝着门外轻轻一跃,口中还念着些什么“我会飞,我会飘”之类的奇怪词句。
“咚——”她没跃好,没能飞起来,而是将身体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失去意识前她耳畔全是阿娇有些撕心裂肺的哭喊。
再醒来的时候,秦昭已经在侯府之中了,她揉着脑袋,嘴巴习惯性地对上面前那勺黑漆漆的药汤。
“这是什么?”秦昭只觉得这药汤将将入口,便有些拉舌头,她望着面前这张黑黢黢的纸,心中疑窦丛生,“说啊?”
阿娇似乎是在斟酌词句,半晌才肯开口:“是,是三夫人用符纸烧的水。”
“三婶?符纸?”秦昭立时将头缩了回来,三婶虽是好意,可她平时里做的东西都不怎么好吃,正常的食材都这样,更别提这黑黢黢的符水了。
她将药碗推了回去:“阿娇,我觉得,我的病,有些邪门。”
阿娇重重地点点头,这哪里仅仅是邪门,简直惊悚:“姑娘,你方才没看见,就在你卧房中……”她擡起手指向秦昭榻尾,“方才你睡着的时候,这里凭空出现了一张信纸。”
“信纸?”
阿娇立时屁颠屁颠地折回去,将纸递给秦昭:“姑娘,你快看看。”
秦昭展开一看,信纸上分明空空如也,再一擡头却见榻尾果然燃起了漂浮在半空的火焰。
极小。
秦昭下意识地搂过阿娇,而后眼疾手快地朝着那火扑去一杯滚烫的热水。
火焰抖了两三下,只剩下一点火星,秦昭看得出神,按着怀里的阿娇的脑袋,将她从自己怀里轰了出去。
她目不转睛,白日里很少有这么惊奇的事情,她擡起手掌,指节终于触到了那团奄奄一息的火焰。
火焰却好似得了源头一样,瞬时又熊熊燃烧起来,顺着秦昭的手指扑过去,她还来不及收手,大睁的眼皮还没放下,手里就多了件天青色的外袍。
手里冰凉的触感提示着她此情此景并非虚妄,她将手里的外裳抖开,呼吸忽然错乱起来。
这不是她从前想要了许久,同江湖画本子里主角一样的外袍吗?
还不等她再缓缓,卧房里又出现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火团,而后便是噼里啪啦飘下来的纸张。
她抓住一张,细细看了,是纸钱!
那个烧给死人的纸钱。
她,她真的撞邪了……
*
白川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衣裳是我想要的,快,烧得干净些。”
谢玄蹲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树枝挑起衣裳,火舌瞬时将袍子吞没,不多时,盆中是满满的灰烬。
“收到了吗?”谢玄仰头望着面前这团泛着白光的影子,只见她面前依旧空无一物。
无事发生。
白川撇了撇嘴:“不该啊。”她眉头微蹙,立时飘到谢玄身边一把扯住他的衣襟,“你烧的时候是不是没念我的名字?”
谢玄无奈地摇摇头:“我念了。”
“那就是念得不够大声,不够诚心。”白川又绕到他正前方,一张有些模糊的脸庞恰对上谢玄有些错愕的眼神。
谢玄怔了怔,立时别开眼睛:“我,我再试试。”言罢,他拿起火盆旁边的一大沓纸钱,哗啦尽数扔进了盆里。
火燃得愈发旺了,白川双手合十,默念了一会儿又满脸期待地望着谢玄。
谢玄被她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硬着头皮说出声来:“这些,这些都是给白川的纸钱,全部都是。”
白川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而后飘到谢玄对面,拄着下巴,目光炯炯地望着渐渐小下去的火势。
一炷香后。
依旧无事发生。
白川望着火盆里最后一点消失的火星,心头涌起好大的失落。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孤魂野鬼就不配享受别人烧的纸钱了,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