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芳罐头厂(2 / 2)

姜银砚被傅平湘和高茴的对话弄得哭笑不得,她心里很清楚不止是树坛和照片的功劳。

树坛和照片就在哪里,即便不被她发现,也会被其他人发现,所以这层因果关系完全不成立。

霍闻川只是找个由头让她安心收下灵物,况且现在灵物已经经由她的手激活,亡者之灵的祝福便只能对她起效,所以她只能收。

只是,姜银砚从不曾想到,在这种攸关性命的事情上,霍闻川竟也对她如此慷慨,眼睛禁不住有些酸涩,她强行抑住泪意,“真的……很谢谢。”

半晌没说话的宋翔一直在思考唐浪对路克行和老婆离婚的揣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现在终于想通,眉头随之舒展,语气郑重得像是在宣布一则重要通知:“我认为,路克行不是凶手。”

“兄弟,你的反射弧能绕赤道一周。”傅平湘怼宋翔的功力越发纯熟,也越发精准。

唐浪却坚持己见:“绝对是他。”

怕两人因此争论起来,姜银砚赶紧打圆场:“在迷案之地,一切皆有可能,案件侦破之前,每个人的猜测都有一定的合理性。”

唐浪立马表示赞同:“姜女士说话中肯。”

傅平湘发现张晴和从找到灵物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晴和,你也别沉默啊,和我一样踊跃发言嘛。”

张晴和的关注点稍稍有些不同,她在思考霍闻川找到灵物的思路,问道:“霍闻川,我很好奇,你是通过什么来判断灵物是一颗桃核,而且还在树坛里。”

跟上个案件不一样,上个案件靠手气的成分居多,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瞎猫碰耗子,但这次是预先找到了一些别的信息,再由此展开推想。

但如果缺少有力的论证,一般人很难想到灵物会在树坛里。

而这需要敏锐的洞察力和剑走偏锋的猜测。

“小伙子年纪轻轻,聪明绝顶啊。”冯禄寿在找灵物的事情上几乎没帮到什么忙,担心被一众年轻人嫌弃,便借话夸霍闻川一嘴。

时今,“聪明绝顶”在网络上有一层诙谐的含义,经常上网的年轻人大多都知道,其中就包括傅平湘,他连忙说:“不行不行,霍帅可不能绝顶。”

冯禄寿笑哈哈改口:“聪明得不得了。”

对于张晴和的问题,霍闻川的回答只有七个字:“基于实际的设想。”

跟张晴和揣测的一样,霍闻川并不确定灵物就在树坛里,但他优秀的是,不囿于一隅。

傅平湘双手抱拳,“虽然我听不懂,但是不妨碍我对你五体投地。”

刚才一直忙着找灵物,疏于关注时间,霍闻川发现路克行住的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灯,他连忙看表,已经十一点半,“快到零点了,大家赶快回宿舍。”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十个人立即行动,急步往自己所住的单元楼赶。

每一组人回屋后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拉上窗帘,似乎这样就能保证安全。

212和113两个房间,面临同样的尴尬。

212房间,觉得尴尬的是姜银砚。113房间,觉得尴尬的是蒲耀。

霍闻川和任芊则无比坦然。

“闻川,我……我……”姜银砚环视这间不足二十平米、只有一张床的屋子,慌乱又努力地替自己寻找除床之外的容身所,视线最终锁定衣柜,“我睡衣柜里。”

霍闻川坐在床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阿砚怕我吗?”

“你是男生。”姜银砚长这么大连男孩子的手都未牵过,更别说同躺一张床,单是想想那个画面她就羞臊得厉害,白皙的小脸红得像金秋的石榴。

霍闻川凝视姜银砚若噙一泓春水的眼眸,没有说话,起身走向她,步子迈得缓而重,眉眼虽依旧温柔,但带起的压迫感却像是一头闲庭散步的猎豹。

姜银砚则是一头无意闯入猎豹视线的小鹿,敏锐地嗅到猎豹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她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跟着一步,直到后背抵住衣柜。

霍闻川却仍然在靠近,姜银砚心脏砰砰直跳,“闻川,你别吓我,我胆儿小,长这么大我连男生的手指头都没碰过。”

“巧了,除开阿砚,我也没碰过女生的手指头。但是,”霍闻川微微俯下身,挑起嘴角,“如果阿砚坚持睡衣柜,我要碰的可能就不止你的手指头了哦。”

第一次在霍闻川口中听到威胁昭然的话,姜银砚心脏一抖,瞬间化作一尾狡猾的游鱼,蹿到旁侧溜走,到床边时又麻利地脱掉鞋子,扑进床里,抓起棉被盖上,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滞涩。

霍闻川粲然一笑,走到开关前,关掉灯,而后躺进床里,特地空出半尺间隙,给姜银砚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

姜银砚立时反应过来,“闻川,你刚刚是故意吓我的么?”

“我想知道阿砚怕不怕我,果然是怕的。”霍闻川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受伤。

姜银砚赶忙解释:“你误会了,我不是怕你,我就是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点……”

“有点什么?”霍闻川神情顶真,令姜银砚分辨不出他是当真不知,还是明知故问。

不过,思他平素理智沉稳,未有任何逗弄言行,姜银砚又怀疑是否自己的小心思在作怪,也许这种时候不该在意此类无足轻重之事。

忖量须臾,姜银砚大方承认:“矫情一点儿就是,我难为情了。”

黑暗里,姜银砚听到枕边传来一声轻笑,当下侧过头,“不许笑话我。”

“好,我不笑。”霍闻川嘴上虽这样说,但语气里却分明仍含笑意。

姜银砚听得清楚,一时有些羞恼,扭脸朝墙,“再笑我就不理你了。”

这话十足的孩子气,霍闻川下意识伸出手往她头顶抚去,却在只差毫厘时蓦然停住,五指缓缓蜷入掌心,温声道:“我正经的不笑了,阿砚别不理我。”

113房间,两个人解决尴尬的办法是,任芊睡床头,蒲耀睡床尾。

蒲耀话少,躺下后就不再主动开口,任芊问一句他答一句,很快就聊尽话题,相处无言。

105房间的傅平湘和宋翔,情形和上个案件一样,一个想说,一个不想听,傅平湘不知不觉地又攒了一肚子火。

209房间的情况和113类似,高茴不停地问之前的案件,张晴和就负责回答,相处倒也融洽。

107房间则变成了唐浪的个人推销现场,他不住嘴地向冯禄寿推荐各种保险,冯禄寿被唬得一愣一愣,竟当场签了一单人身意外险。

两人还约定好,从这里出去后,冯禄寿就把买保险的钱转给唐浪。

还剩七八分钟到零点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外面鸦默雀静,屋里也悄无声息,连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每个人都像是被一套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俨如等待法官审判的被告。

忽然,一声清脆的口哨划破深夜的凝静。

每个人都立马竖起耳朵,精神高度集中。

口哨吹出熟悉的小调,八零年代的经典流行歌曲——《甜蜜蜜》。

当年,这首歌一经推出便迅速火遍大江南北,传唱在街头小巷,那个年代的人,除开耄耋老人和襁褓之子,无一不会。

即便是2021年,会唱的年轻人也不在少数。

住在二单元的四个人同时生出一种口哨声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错觉,吹口哨的人像是在往二单元行来。

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不是错觉,那个人的确在靠近他们,因为他从105外面经过,然后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