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冰川流着泪点了点头。
沈明玉早已流泪不止。
这时候,梁自如对她说:“明玉,快下来,成岳和胜男都需要你!”
“梁女士,您不恨我吗?”沈明玉意外了。
“傻孩子,真正犯错的人是周成岳,你也是个苦命人。”梁自如向她挥手,“快下来,思楠也在等着你呢!”
耿冰川说:“明玉,她原谅你了。”
沈明玉说不出话来。
她望着梁自如,不住地流泪。
几天后,医院。
周思楠的母亲梁自如在秦涛司机老何的陪同下,来到了医院。到得病房,梁自如发现周思楠也在,于是提议让老何带周思楠到楼下散步聊天,自己一个人陪着沈明玉。
周思楠不放心,“妈,你一个人陪她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梁自如白了女儿一眼,“难道你怕我拔她管子?”
周思楠心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那你就出去跟老何聊聊天。”梁自如下命令,“我跟明玉说说话,虽然她听不到。”
周思楠见母亲那一声明玉叫得颇为亲热,也就放下心来,跟老何出了病房。到得房外,他们信步而行,最后来到医院的后花园。
一老一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像朋友似地聊天。
“思楠,你能接受我和你妈妈在一起吗?”
“当然,我衷心祝福你们。”
“思楠,谢谢你。”老何感激涕零,“还有,虽然我是你妈妈的新任丈夫,但是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朋友看待。我们是平等的,不是长辈晚辈的关系。”
周思楠明白他的好意,“老何,谢谢你。”
老何很欣慰。接着,他小心地说:“秦涛一直很难过。”
周思楠没有回话。
“洪水是谁也无法预料的。”老何叹息,“秦涛把耿冰川带去宝琳村确实是有私心,但是他没有恶意,我相信你也是明白的。”
周思楠低着头不说话。
老何看着她,温柔地劝说:“我知道,你喜欢耿冰川,耿冰川也喜欢你。正因为如此,你才要好好地生活下去。否则耿冰川在天上如何安心呢?”
周思楠嘲讽:“好好活下去就等于接受秦涛吗?”
“那倒不是。”老何笑了,“但是你可以不恨他。一个人若是心中怀着仇恨,那必定是不幸福,不快乐的。何况,秦涛是无辜的。耿冰川被冲走的那一刹那,秦涛扑向了他。他运气好,得以平安归来。思楠,命好总不是错吧?”
周思楠悲从中来,“为什么耿冰川的命就这么不好?”
“这是上天的安排,你我无法参透,更不能左右。”老何苦笑,“思楠,不要再和命运较劲了,好吗?”
周思楠无奈地说:“老何,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我无法快乐。只要一想到冰川,我就觉得自己没有快乐的资格。他死得那样凄惨,我实在接受不了……”
说罢,她落下泪来。
老何叹息:“思楠,你太善良了……”
同一时间,病房里的梁自如也在叹息。
梁自如坐在病床前,看着昏迷的前夫的情妇,自言自语:“没想到,你也是一个苦命人哪!我到现在才知道,你是为了帮助家人和耿冰川才跟的周成岳。你为了家人和心上人,竟能这样牺牲自己。”
沈明玉没有反应。
“你明明那么喜欢耿冰川,却想方设法地促成他和思楠,这份痴情与大度,我真的佩服你。其实,我自己也应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还会守在周成岳身边,天天跟他斗个你死我活,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所幸最后我离开了他,又幸运地遇到了老何。老何让我体会到,做一个被丈夫疼爱的女人是多么幸福……”梁自如长长地舒了口气,“明玉,我不恨你了,我原谅你。”
沈明玉还是没有反应。
梁自如看着她,接着说下去:“明玉,我听医生说,你是出于个人的意志而昏迷的。我不懂这些复杂的医学道理和你们年轻人奇奇怪怪的想法,但是我要说,无论你的梦境再如何美好,那终将是虚幻的。你的人生,只能在现实中继续。所以,快点醒来吧。”
沈明玉还是毫无动静,她似乎不打算醒过来了。
见病床上的人儿仍然没有动静,梁自如又说:“虽然周成岳一直没有和你办理结婚手续,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还有胜男,我听说,她在家里天天哭着找妈妈……”
说到这里,梁自如落泪了。她也是母亲,知道三四岁的孩子根本离不开妈妈。可是她说了这么话,沈明玉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罢了,还是让病人好好休养吧!
梁自如拿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然而就在她步出病房的那一刹那,她听到了一声低吟。她先是一愣,接着马上跑到病床前。果然,她看到沈明玉正在摇着头,似乎要挣扎着从梦境中走出来。
梁自如忙说:“明玉,快醒来,不要再迷失自己了!”
沈明玉的挣扎更明显了,但还是没有醒来。梁自如心一横,扶住她的肩膀轻轻摇晃了几下。摇完之后,沈明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梁自得又惊又喜,“天哪,我还有这个本事呢!明玉,你等等,我先去叫老何,不不不,我应该先叫医生……”
她二话不说冲了出去。
沈明玉从持续多日的昏迷中苏醒了。
不出一个小时,周成岳到了。
沈明玉发觉他憔悴了不少,两鬓的白发也多了一些。她不敢看他,于是将头撇向一边,不想却看到了一瓶北极星。她顿时想起这些年周成岳对她的照顾,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周成岳走过来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怎么样,还疼吗?”
沈明玉回以冷脸,“我很好,可是孩子没了。”
“你很难再生育了,你很难过吧?”
“难过的人是你吧?”沈明玉冷笑,“又是思男,又是胜男,好不容易盼来一个男孩,却没了。”
“没了就没了,那是我的命。”周成岳说得轻飘飘,“你呢?以后怎么办?”
沈明玉反问:“我有权力决定自己以后怎么办吗?”
“很好,你还知道自己的斤两。”周成岳好整以暇,“你给我听清楚了。你那两个没用的弟弟都靠我生活,我一句话,他们两个立马没饭吃。胜男就更不用说了。我要是不高兴,你见都别想见她一面。所以你要造反,先得掂量掂量后果。”
沈明玉冷笑,“真可惜,那辆车没把我撞死。”
“这是老天开眼,它也看不下去我被你耍得团团转,它就是要你活着,就是要你继续伺候我。”周成岳甚是得意,“不过这种事情对你来说不难吧?我相信你的演技。”
沈明玉深吸一口气,“你出去!”
“放心,我很忙,马上就走。”周成岳也没好脸色,“走之前我要告诉你,等你康复出院,我们马上去民政局登记。”
“你说什么?”沈明玉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
“以后你将是我的合法太太。”周成岳起身,“你要是再敢跟别的男人做什么偷偷摸摸的勾当,法律会收拾你。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周成岳,你放了我吧!我不是什么出色的女人,折磨我这个蝼蚁给不了你成就感!”
“放了你?”周成岳如听笑话,“你自己走,不要胜男?”
沈明玉摇了摇头,她不能没有女儿。
“你的意思是,我让你带着胜男走?”周成岳哈哈大笑,“你还真把我当冤大头了?不过你刚刚说的没错,跟我比,你确实是蝼蚁。可我就是喜欢折磨你这只蝼蚁。”
“你疯了!”沈明玉气坏了。
“没你疯!”周成岳瞪她,“你明明受我供养,吃穿用度都是顶级不说,一家老小还都靠我吃饭。可是你都背着我做了什么?是谁先对不起谁?”
沈明玉不愿回想被亲人逼着当情妇的经历,她捂住耳朵,“你给我出去!”
周成岳露出满意的笑容,大步流星地离开病房。
在他离开后,沈明玉抱着枕头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