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峥:“你和沈宁关系怎么样?”
许东尼斟酌了会词句:“沈姨对我一直挺不错的,有那么点视如己出的意思。”
他一个后娘生的野种,沈宁贵为原配,膝下又不是没有子嗣,理应走恶毒继母的套路才对。即便不恶毒,难道连一点因醋意怨恨所生的不待见都没有吗?
并且,许东尼多么混账啊。
从13岁被接回土豪家族,学会败家只花了两年不到的时间,随后更是将败家的技术提炼到了如火纯青的登峰造极境,变着五花八门的样霍霍家底,除了吃喝玩乐再没有别的本事。和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许博涵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就这样一个自己亲爹都恨不能把他踹回娘胎回炉重造的王八羔子,不仅无所作为,还轻而易举地瓜分走了原本只属于许博涵一人的半壁江山,沈宁就一点都不气?
可听许东尼的话,她非但没有,还雨露均沾,将心中那份慈母大爱一同不吝啬地洒到了许东尼身上。
“沈姨人很好,对谁都和和气气的,从不大声说话,更不会跟他一样乱发疯。”
提到他那个畜生爹许东尼就很不屑地哼一声,没良心地幽怨道:“他死了才好呢…”
秦尤在桌底下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
许东尼反应过来,忙不叠敛掉眼里的戾气,摆出一幅软脚虾米的老实面孔说道:“反正从我回许家,不论是生了什么病还是挨了打骂,都是沈姨在照料我。她可以说是整个许家对我最好的人了。”
贺峥:“越是隐藏得深,越是滴水不漏。”
许东尼眨眨眼:“什么…”
贺峥轻飘飘地揭过,继续问:“你之前说海马刀上面有你的指纹是因为你俩在争吵的过程中,你为了劝和主动给他开了瓶酒?”
许东尼觉得这应该算是比较敏感的话题,少说少错,便将目光投向了秦尤。
谁料秦尤道:“看我干什么?说啊,好好配合贺队工作。”
许东尼:“……”
许东尼:“我就是想让他冷静点,彼此双方都冷静点,喝点酒坐下来好好谈谈。”
“酒可不是凉白开,只会越喝越上头,又怎么冷静呢?”
“那会书房里也没别的饮料,而且他也喜欢喝酒,特别嗜酒,我就想着…”
“他之前中过风你知道吗?还喝酒,伤身的。”
许东尼眼底闪过一抹别扭:“知道啊。”
贺峥试探性问:“不会是吵架被你气的吧?”
许东尼又扭扭捏捏地点了下头。
贺峥:“……”
贺峥:“他捡你这么个败家子回来,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许东尼很不羞愧、很理直气壮地说道:“那他当初就好好管住下半身、别去招惹我妈啊。我什么样,不都跟他学的…”
“怨气还挺重。”贺峥似笑非笑,又道:“可惜你爹天生风流种,下半身就跟脱缰野马似的,八成只有阉了才能安分点——那你知道他和乔乔有私情这事儿吗?”
“什么?”许东尼惊叫,“他还——”
“他还怎么样?”
许东尼一口呼之欲出的怒气又缩回肺腑里,忿忿道:“他从来都这样,四处鬼混乱搞!从前是我妈,然后又是有妇之夫,现在连下人都不放过。他到底要弄出多少个私生子出来才甘心?他对得起我妈和沈姨吗!”
私生子的头衔就和绿帽子一样,总归不好听。
从被接回许家以后,他明面上是堂堂正正风光无量的许家小少爷,暗地里被多少人嗤笑过?那些冷嘲热潮的虚伪嘴脸,他都数不清了。
贺峥视线在他愤懑的五官上打了个转:“先把你那些牢骚收收——你从宴会离开后先是回了家,然后再和赵立志出门找乐子。为什么?如果你觉得不过瘾想继续嗨皮的话大可以直接去酒吧、省略回家这一步。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安心的代名词,做了亏心事才需要安全感,又或者…你是为了找地方安置那柄海马刀。”
“我只是想找我女朋友。”
“路小洋?”
“嗯。”
“找她干什么?”
“…心情不好,发牢骚,结果她不在。”
“去哪了?”
“说是朋友家。”
贺峥食指指腹轻轻撚着,眼神带着种迫人的审视。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他看也不看地挂断,秦尤倏尔问:“在一起多久了?”
“快两年了。”
秦尤很诧异:“有结婚的打算吗?”
许东尼好像不知该如何回答,耷拉着眉眼不吱声。
秦尤沉吟片刻,瞧了贺峥一眼,保险起见还是凑近许东尼耳边悄声说:“其实我建议你跟她结婚,就这阵子,越快越好。”
“为什么?”
“配偶特权。到时候检方就无法强迫她出庭作证给出不利于你的证据。毕竟你俩在一起那么久,你什么德性她应该最清楚。”
“……”
见俩人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贺峥嗤笑一声,手机铃声又不合时宜地响起,他终于扫了眼来电显示,眉微皱,想了想说:“今天就先到这吧。”
该问的都差不多问完了,不该问的有秦尤在,他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起身要走,临了却回眸冲秦尤道:“秦律师怎么来的?”
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秦尤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笑吟吟道:“公交,环保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