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篇:童谣、神迹、新君立(1 / 2)

景国篇:童谣、神迹、新君立

正月十二阴天

京郊山崖上,澹台烬静立于此,远眺城郭,目光幽深,他的身后匍匐着毛色光亮的白虎,白虎身侧立着一位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男子披着斗篷,瑟缩着身体,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可藏起的双眼却毫无惧色。

“都安排好了?”澹台烬习惯性的转动腕上的轮回绳,撚着彩色流苏,头也不回,声音冷淡。

“回禀殿下,从昨夜起,它们就已在城内各处待命,只等您一声令下,便会倾巢而出。”男子拱着双手,弯腰答复,翘起的斗篷一角,隐隐露出一条细长的尾巴。

“很好,你退下吧。”澹台烬点点头,挥手让那人退下,男子弯腰行礼,缓步后退,五步之后才转身离去。待人走后,白虎爬起来,迈着猫步走到澹台烬身侧,仰着脑袋去蹭他的手。

“你这家伙,整日吃睡就算了,还跟一只老鼠争起宠来,到底谁教的。”澹台烬嘴上嫌弃着,手还是摸上了虎头,照着老虎脖颈最柔软的地方揉了两下,白虎这才满意的趴下,继续打瞌睡。

看着它那懒洋洋的模样,澹台烬想起了在他掌中嘎嘎乱叫的小乌鸦,时月走前留给他的东西,被他充分发挥,利用个遍,使得他在短短几日内就抓捕降服了不少妖兽,组建起了一支属于他的妖兽大军,他为这支奇兵取名炽翼军。

方才离去的鼠王便是澹台烬在边境亲自收复的,准确的说是鼠王前来投奔,澹台烬接受了。

鼠王的妻子是人类,在一次进山林采药时,被蛇妖发现吞吃了,蛇妖假扮成她的模样下山回家,想饱餐一顿,却被鼠王识破,蛇鼠相斗,误伤孩童,鼠王为救孩子放弃报仇,带着孩子离家远去,四处寻医,甚至还去过盛国的妖市,可惜,他非有缘人,入不得妖市。

离家三年,鼠王携子归来,听闻那作恶的蛇妖被人除了,他大喜过望,他放出老鼠四处打听是哪位仙家开了眼,为民除害,然后,他就被白虎撵到了澹台烬跟前,再然后,他儿子被澹台烬救了,两桩大恩下来,鼠王当即跪下认主,毛遂自荐,愿做澹台烬之耳目,于是,澹台烬麾下再添一员大将。

廿白羽走上山崖时,就见他家殿下还立在那里远看景京,大风吹的衣袖翻飞,他看了一眼家猫似得懒洋洋的白虎,无奈摇摇头,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行礼,将臂弯上的狐裘披到澹台烬身上,确保人冻不着了后,才说起准备禀报之事。

“殿下,按照您的吩咐,月影卫已经化整为零进入景京,随时待命。另外,夜莺来报,神像那边回复,今夜,神光西沉,群鸟离巢,只待与君同归。”

澹台烬看着披在身上的狐裘,习惯了隆冬单衣的他对这份暖意有些不太适应,这几日被人精细到衣食住行的照顾,让他总能在廿白羽身上看到时月的影子,不同的是时月真把他当孩子养,廿白羽倒是没这个胆子,但行为方面就不好说了。

说道正事,澹台烬摒除杂念,琢磨着话中含义,笑出了声。

“看来,它们比我预想的要更恨澹台明朗。告诉京里的耳目,今晚的大戏一定要好好配合。”

“是。”

景国神鸟,折翼入魔,最终客死他乡。金乌一族又岂能咽下这口气,左右都是澹台王室,它们宁愿为澹台烬做一场假神迹,也好过成为新君的笼中玩物。时月说过,凡是天上下来的,自带一副傲骨。

这天夜里,屹立在景王宫后方的金乌雕像光芒散尽,作为景国守护神鸟的三足金乌在声声悲鸣中飞离景京,不知去向。

京中百姓闻声出门围观,就见三足焰尾的神鸟一只只从头顶飞过,那叫声凄厉悲凉,令闻者落泪。

百姓们争相讨论着这场变故,有说是天罚将至,有说是新君驱逐的,各种流言四起,谣言乱传,闹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一位街角卜卦的算命先生,连卜三卦,一卦比一卦难解,算命先生连解三卦,仰天长叹,大祸将至,三日内景京必有血光之灾。

百姓听闻此事,急忙抱着孩子回家,开始闭门不出,就这样惶惶不安的过了两日,无事发生。

胆子大的推开门走出家门,发现天上地下一切照旧,哪有什么血光之灾。越来越多的百姓推门走出,恢复原有生活,甚至还有人跑去算命先生的摊子前闹事,说他妖言惑众,算命先生不气不闹,扶正了摊子,坐等天变。

第三天,京中大街小巷的儿童都在撚着同一段词句,天真的孩童走街串巷,散布着不祥的童谣。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饮君之血,食君之肉。”

伴随着孩童的吟唱,景王宫里出现了大批老鼠,它们成群结队浩浩荡荡,无孔不入,吓得宫人们四处逃窜,有不少人被老鼠啃咬受伤,也有大胆者拿起武器驱赶老鼠,一时间,整个景王宫乱做一团。

王宫蛇鼠生乱,身在王陵的澹台明朗自然是不知的,他点着香祭奠着亡母,向其诉说自己的荣光与杀戮,沉浸在权力巅峰的美好中的人并未察觉到,危机已经悄然降临。

成百上千只老鼠从四面八方涌入王陵,它们打翻了油灯,推倒了蜡烛,撞翻了灵牌,灯油洒在地上,致使火势蔓延,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澹台明朗这才惊觉,他已在四面火海和鼠群的包围中,童年的灼烧感再次刺痛着他的脸和手,他拿起佩剑,砍杀老鼠,惊慌失措的呼唤着人来,可无论他怎么呼喊,都没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