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小孩儿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寻根究底。
“因为我是你祖宗,你是我小祖宗。咱俩同根同源,虽然隔了一万年,但也都是夷月族的。巧的是,一万年前,我也是个怪胎。”
小乌鸦乐颠颠的说着,丝毫不觉得异于常人有什么不对的,若它没活那么久,没附身在乌鸦身上,恐怕也遇不到澹台烬,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即残酷又玄妙。
他们都是旁人眼中的怪物,异于常人,不容于世,连生死都不在自己掌握之中,他们都曾在黑暗里挣扎求生,不知光明为何物,却又渴求着光明。
“原来是这样,我们都是一样的。”澹台烬轻声笑着,低下头擡起手,用脸颊蹭了蹭小乌鸦的身子,像小孩蹭着猫咪那样轻轻地,柔柔的。
自己不是特殊的,这世上有一个和自己这样相像的存在,它穿越时光来到他的面前,从来都不惧怕他,甚至愿意成为他黑夜里的微光。
即便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他的心在一刻也变得温暖起来。
小孩儿猫一样的亲昵让刚才还神气十足的小乌鸦瞬间哑火,它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颤抖着用小翅膀擦擦人的脸,哆哆嗦嗦说着。
“别...别这样,我在外面转了一天,都是灰,脏。”
“不脏的。”
说话的人一脸真诚,听话的乌鸦满脑子炸烟花,鸟嘴一张,魂都快飘出来了,澹台烬竟幻视出小乌鸦满身飘花瓣的样子,还用手指去扯扯它的小翅膀,看有没有真的花瓣掉下来。
“咳咳,说正事,萧逸打算将你偷梁换柱送个年龄相仿的回景国,骗骗澹台明朗,你那夫人不知撞了什么邪,最近也一直在调查你,今儿个还去了冷宫,这吴总管一死,她少不了会怀疑到你头上,你当心着点。”
小乌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生硬的转化话题,为澹台烬梳理出当前面临的困境。
“这次勉强可以化险为夷,下次恐怕更加难以自保,我得想办法逃出盛国。”澹台烬看着自己苍白纤细的手,以他目前的能力控制一两只飞鸟鱼虫已是极限,盛王想必不会留他太久。
“只是你连叶府大门都出不去,要怎么才能离开呢?”
小乌鸦和它一个想法,是时候离开盛国了,只是离开的时机和方法,暂时还未找到。毕竟,澹台烬现在既是质子又是上门女婿,连叶府大门都很难出去。
除非,叶家进了妖怪,把他给带走了。
小乌鸦端望着若有所思的澹台烬,心里想着今天这样的危机往后还会发生,是时候让这孩子掌握一点自报的力量了,不知道那个荒渊出来的妖怪,够不够厉害,会不会如它所愿的行动呢。
蹬蹬蹬的脚步声忽然从楼下传来,隐约还能听见春桃的声音,应该是叶夕雾来了。
澹台烬和小乌鸦对视一眼,伸手到窗外,小乌鸦默契的飞走了,他刚关上窗户,叶夕雾就推门进来,冷着一张脸绕过书架,走到澹台烬面前,先是对着人上下其手,而后翻箱倒柜,好像要将他和这间屋子从里到外检查一遍。
早有预防的澹台烬面对叶夕雾的试探从容应对,毫无破绽,一番言语互激后,失去耐心的叶夕雾拽起人来下楼去,扬言从今天起,他们睡同一个屋,澹台烬就是在她床边打地铺,也不准在小阁楼过夜。
澹台烬沉默的看着刁蛮到不可理喻的叶夕雾,垂目掩去眼底的霜寒,铺上地铺躺下睡觉,不再言语。
自认为赢了一局的叶夕雾得意洋洋的上床睡觉了。
这一夜的盛都并不太平,都城内外接连有百姓在睡梦中失踪,掳走他们的妖怪似乎还不太满意,又大胆跑去了盛王宫,从偏僻破败的冷宫中带走了月莹心,最后又潜入叶府,无声无息的卷走了叶冰裳。
梦妖化作黑雾飘进叶府时,一只小乌鸦在树梢上歪头观看。
这荒渊出来的梦妖肆无忌惮的寻找捕捉猎物,将他们带回到南郊半枕山结界中,用藤蔓捆起来关在牢笼里,吸取噩梦,滋养魇之花。
小乌鸦一路跟随,用雾化的方式毫无阻碍的穿透结界,藏身在一处较为隐蔽的树枝上,看着漫山遍野的妖花鬼藤,测算着这只胆大的妖怪的实力,还好,比预计的要强,还知道布置结界,恶业不小,想来她这一路行来,已经害死了不少人了,是时候遭报应了。
闭目感受着结界内一息尚存的生者们,待看到藤笼里的月莹心时,一个念头在它脑海里升起。
它趁着梦妖外出继续寻找猎物时飞落到月莹心头顶的藤笼上,一抹幽蓝色的灵光自它身上射出,注入到月莹心额心,它看了一眼同样昏迷不醒的叶冰裳,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扭头展翅飞走了。
“月莹心的梦正好可以借用一下,满足一下那小孩儿一直以来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