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祸(2 / 2)

乌水落 辛厄 2157 字 5个月前

萧瑧正疑时,便听萧璃道:“人已到了。”

萧瑧反应了一下,而后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侍女手中的罐子。

“红……红绡?”萧瑧转眼去看靳贵妃,却见靳贵妃只转过脸不敢看他。

“红绡!红绡!”

萧瑧疯了一般扑到那罐子前,却不敢看那里面的东西。

半晌,才颤抖着走到萧璃面前。

“为何。”

“臻儿,你还执迷不悟么?杀她的不是我,杀她的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你啊。”

萧瑧耳边已是嗡嗡作响,却将萧璃所言字字听得真切。

“她口口声声要为你全了愿。而你的愿是什么?你又如何被逼迫至此时此境?始作俑者难道不是外面那些人么?若非他们,我们何故至此!”

“皇姐!你口中说的外面那些人,是你我的父皇,是你我的手足。他们并未做过任何伤害我们,伤害母妃的事情,皇姐你又何必呢!”

“愚蠢。”萧璃冷冷抛下二字,而后眼中又多了几分疼惜,“皇姐永远是你的皇姐,母妃永远是你的母妃,旁人都只是旁人。臻儿,看清些吧。”

萧瑧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可怖至极,想要逃却动弹不得。

“那里面装的不是你的红绡,我留了她全尸,你且再去见她最后一眼吧。”

萧瑧只摇摇头,转身向殿外行去。

“不必了。”

***

自入了二月,京都的雨便未歇过,春雨本该是喜雨,可这一年的雨却是奇怪,阴雨连着狂风,骤然而落,骤然而去,接连十几日,将这一城的春落得也生出几分阴寒。

这阴寒之春连带着也捎来许多恼人风,一连几日,萧启慎总在梦中惊醒,醒来时便是一头冷汗,梦中那般魍魉似也随他出了梦,搅得天翻地覆。终是抵不过这连日难耐,萧启慎便唤来端福将这几日的情形讲了一番。

“陛下许是被这宫内污祟搅扰了。”

“宫城禁地,何来污祟?”

“陛下得天地护佑,自是不惧。可这宫内的其他人却是凡身,保不准哪日便被污祟染了身。”

“朕既得护佑,何故连日身上不快。”

“污祟若聚得多便化了蛊气,陛下您的真龙之躯却也是挡不住的。”

“如何能化解?”

“小民斗胆,还请陛下恕小民之罪,如今只有于宫中各处设坛蠲邪方能化解。”

“那便依你。”

熙和二十二年二月十二,诸事不宜。

也是这一日,震惊朝堂内外的巫蛊之祸爆发。

端福于东宫设坛祈福时,有感东宫蛊气深重,一番查验之下,竟于东宫庭内杏花林挖出了一个桐木偶人,另外还有一个叫做庄舞的太子幕僚被查出实为楚州大巫。庄舞抵死不认,却在被押解时误落了一枚玉佩,而那枚玉佩正是太子于去岁端阳赏予桓白的玩件。

接二连三的人证、物证都将巫蛊罪名指向东宫,至此,东宫已然成为风暴之眼。

数罪之下,东宫百口莫辩,一切俱似尘埃落定后一般宁静。

风暴之外却是浪涌滔天。

上官容礼每日用过晚膳后才是读书的时辰,故而也只有晚膳时分展柔才在这侯府略得几分清闲。

东宫事发当日,展柔于翰林院只听得了大概,再要探得深些便是无从下手,故而她自宫内回至侯府便往书房去寻上官闻。

上官闻开了门见是展柔,忙将她请进了屋。

“展柔来时并无人跟随,侯爷放心。”

上官闻点点头,略松了一口气。

“展柔今日前来,是想求教侯爷一件事。”

“上官闻与大人曾共事数月,不必如此客气,上官闻知晓之事,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侯爷可听说了东宫的事?”

“略有耳闻,只是内里我也不十分清楚。”

“听苏嬷嬷说公主一早便进了宫,可是为此事去的?”

上官闻只摇摇头道:“这个我确也不知。”

这数月来,展柔也算弄清了上官闻和萧璃之间的关系,如今见上官闻确不似有欺瞒之意,便只道:“多谢侯爷相告。”

上官闻虽不知晓那东宫之案与萧璃究竟有何关联,也不清楚萧璃今日为何入宫。可他隐隐约约觉得去岁萧璃叫他留下的那般证言或许就要落在眼前这女子身上了。

想起这半岁,容礼跟着展柔念书不仅性子比从前和顺许多,而且学业也进步了不少,平日里不念书的时候也要黏着展柔,便是他这个父亲如今在容礼那儿也只能排作第二。如今,他却要将他父子二人的恩人送上绝路,于情于理,皆枉他这一世读书人的名头。

“大人且慢。”上官闻转身从柜中取出一只木盒递向展柔,“如今京都不太平,淮川侯府也非长留之地,趁着如今公主不在,大人快离了京都吧。盒内是上官闻这几年攒下的银两,虽然不多,却也够大人撑些时日。”

自去岁入了这淮川侯府,展柔便心知萧璃已将自己作了局中一子。如今东宫已然倾覆,接下来便是那座上人,而那座上人手下不过她一颗孤棋而已。

她将那木盒推回,反问上官闻:“若我走了,侯爷可有打算?”

上官闻方才的决定也只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日后的打算确是未曾考虑过。

“侯爷总该要为自己和容礼计较一二。京都虽不太平,却是展柔的家,所以展柔会留在京都,留在侯府。日后侯爷若有为难之处,勿要瞻前顾后,失了机遇,容礼才好转许多,万不能失去父亲。”

上官闻看着展柔离去的背影,深深一拜。

“上官闻所欠大人之情,来世定当涌泉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