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22)
“我修炼的长生法让我极难被杀死,只要还留有一块肉就能复活,因此,我的敌人选择将我的身体彻底摧毁,并对我的神魂打下禁制,让我的神魂无法进入任何灵性空间,暴露在世间日夜受折磨。可惜我性格倔强,祂越要杀死我,我越不甘心去死,我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最终成了现在的模样。”
白衣修士的口吻很平静,但在场所有生灵都能感受到无法言喻的残酷。
“你这么努力的不惜一切代价的活下去,仅仅只是因为不甘心吗?”苏庭问,“你到底在等待什么?”
“等待希望,等待万古天帝开在百万年后的另一朵相似的花。”
白衣修士擡头,目光焦灼地看着苏庭:“你就是那朵花。”
“我和万古天帝之间确实存在常理难以解释的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我非常肯定我不是祂开在百万年后的另一朵花,”苏庭说,“我就是我,也只是我。”
“看样子,我们对另一朵相似的花的理解出现了分歧。”
白衣修士道:“世人常将‘另一朵相似的花’解读为转世重生,但作为五十万年前那场大战以及之后的五十万年时间的唯一还活着的清醒的见证者,我从不认为你是万古天帝的转世或者替身,相反,你将结束祂的绝望。”
“……什么意思?”
苏庭惊呆。
白衣修士或者说骨皇的话中蕴含着令祂细思极恐的内容。
“万古天帝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祂会绝望?为什么我可能结束祂的绝望?”
“绝望源于孤独,万古天帝作为修真界有记录以来的最强者,祂是至高的,同时也是孤独的,无尽的寿元导致祂曾经在意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亲人、爱人、敌人……统统被时间葬送,顺时间长河逆流而上,会看年少时的自己和那些曾经在意过的人和事,只剩孑然一身的祂,心中的悲凉可想而知。”
“然后祂就黑化了?”
大黑狗兴奋得尾巴狂甩。
骨皇:“黑化?早在踏上成帝之日就看到这样的未来的祂怎么可能道心失衡?祂只是病了,病得难以自控,孤独疯狂吞噬祂的神魂,理性却迫使祂必须坚守,最终,祂将病变的自己从体内剥离,扔进祂专为囚禁病变的自己打造的没有颜色和情感的世界。”
“这……”
石霸天惊呆:“不愧是万古天帝,对自己居然也这么狠!”
说着,他又眨巴眼睛看苏庭:“姐姐,我是石头,石头可以轻轻松松活过百万年,只要有我在,姐姐永远不用担心未来变成孤独一个人。”
“谢谢。”
苏庭静静地说道。
骨皇的诉说让祂对未来感到担忧,所幸有石霸天的承诺。
这一刻,祂终于明白雷帝一直以来对自己表现出的另眼相看。
越是强者越是寂寞,越容易在长久的岁月中逐渐扭曲,悲凉地被孤独吞噬自我,要想不沉沦,需要名为亲情、爱情、友情、责任的锚,将自我牢牢固定在理性的港湾。
于雷帝,苏庭就是祂在漫长的修道路逐渐失去了所有在乎的人以后重新获得的可以固定自我理性的珍贵的锚。
祂把我当成祂的锚,我又该将谁当做我的锚?
想到这里,苏庭下意识地看了眼承诺可以百万年陪在身边的石霸天,内心涌起由衷的感动。
祂擡头问骨皇:“五十万年前的大战,可是因为万古天帝强行从体内剥离扔出去的病变的自己?”
“是,但又不完全是。”
骨皇眉宇间闪过无言的忧郁。
“万古天帝为防病变的自己突破祂为自己打造的牢笼,不惜将病变的自己强行肢解化为那个世界的万物苍生,又将余下的理性化为混沌之门永远驻守在两个世界之间,本我远走域外,寻找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
“混沌之门竟是万古天帝所化!”
苏庭大惊。
这是何等强烈的责任感,简直可以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来形容。
“然而,即便如此,预料外的情况依旧出现,被肢解为万物苍生的病变体始终不甘心,祂想方设法恢复实力,冲击混沌之门,试图回到我们的世界,五十万年前的那次冲击,则是已知的所有冲击中最为激烈的!因为那次冲击发生前,病变体用整整二十万年布局,祂夺走混沌之门的部分,融成实力接近万古天帝半身的新生体!为了阻止祂,当世所有帝级强者齐聚混沌之门,与祂大战千年,将周围大片区域变成修仙界口口相传的仙魔战场的未知区域。”
“原来如此……”
苏庭倒吸一口凉气:“最终,你们获得了惨胜?”
“你说的没错,我们赢了,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并且,对战局起决定性作用的力量是万古天帝从亿万光年外的域外送回的一抹神魂!”
骨皇苦笑三声,道:“那也是我们最后一次清晰的感应到万古天帝,此后就世间再无万古……修真界也仿佛灵气被斩断一般,整整四十万年都没有孕育出一个新的帝境强者,直到十万年前,天地才逐渐恢复,诞生了太阴大帝,之后是雷帝,再然后是你——”
“我居然是……”
苏庭有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