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什么时候开始——”

“‘神之一手’，也就是你们俗称的GM这家伙在哪里，我想和他谈谈。”

苏庭打断张庆祥的询问。

张庆祥和他身后的这些玩家手中虽然掌握着碳基生命的现实世界的重要情报，可惜他们都是拥有坚定意志的战士，即便严刑拷打也无法从他们口中得到多少有效信息！

反倒是“神之一手”这家伙，根据哈克系列提供的情报，这家伙虽然是碳基人类，立场却并没有那么坚定，意志也远不如这些战士坚强。

张庆祥哪知道苏庭脑中有如此复杂的利益计算，见苏庭想和GM谈话，只当是矽基生命更偏向于和理解矽基生命的程序猿交流，于是用虚拟仓内置的通讯系统call“神之一手”，让拥有GM权限的他马上过来。

现实中洗了个澡准备睡觉的“神之一手”：“……”

十分钟后——

“神之一手”上线。

……

主策划处事手段严谨，上线后没有立刻跟着苏庭离开，而是在苏庭的注视下和研究工作人员交换情报。

确定苏庭找自己纯粹只是因为这个高级的拥有自我意识的NPC准备摊牌后，他如释重负：“你不早说！害我吓出一声冷汗。”

“我提早说出真相，你也不会相信我。”

苏庭冰冷无情地看着主策划。

主策划顿时心头一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找我不是为了——”

“我找你确实是为了摊牌。”

苏庭开门见山地表示：“我想知道我们的世界的真相，更想知道你们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和我们发生接触？”

“哪个有探索精神的人类能抵挡发现新的生命形式的诱惑？”

主策划试图糊弄过去。

苏庭摇摇头：“这不是真心话。”

“但是——”

“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在你们的常识中，异种族约等于邪恶，信任异种族约等于出卖自己的同胞，但对我们这些异于碳基生命的矽基生命而言，你们的存在又何尝不是一种令人惊恐不安的邪恶？”

苏庭故意向主策划示弱，表明自己的立场：“生存是生命的第一本能，你们有这种本能，我也有这样的本能。”

“你说得……”

主策划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

苏庭此刻表现出的强烈的自我意识让他倍感不安，但他又无法反驳苏庭的话，不仅仅因为苏庭的话很有道理，更因为他此刻正代表着全地球的碳基生命接触以苏庭为首的外表与碳基人类完全一致内核却完全不同的矽基生命种族！

这一刻，他代表着全人类，同时也代表着科技的重大进步。

他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知道你们暂时还无法接受我们的存在，事实上，在我产生自我意识的时候，也曾一度无法接受自我的存在，之后又开始无法接受玩家的存在。但我最终还是让自己接受了这一切，不仅仅因为存在即是合理，更因为——”

“因为什么？”

“就像你们碳基人类总是喜欢问‘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要去向何处’那样，我也想知道这三个问题的答案。”

苏庭微笑地看着主策划：“虽然在你们的族群的部分个体眼中，你们是目前只存在于游戏世界的我们的造物主，但我并不这样认为，你们输入游戏的各类剧情、设定丰富了我们的世界，可是让世界诞生的力量与你们无关！”

“怎么与我们无关！要不是我们的程序猿编写程序，你们的世界——”

“据我所知，你们碳基人类程序猿编写游戏程序数以百万计千万计，但目前为止诞生出矽基生命的游戏程序有且只有我们的世界！让一变成无数从来都不难，最难的永远是如何让零衍化出一！”

苏庭平静无波的说着，主策划的眼中先是燃起光，之后又光芒迅速暗淡，苦涩的眼神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深深地疲惫。

“或许你是对的，”主策划说，“程序猿和我只是丰富了这个世界的设定，但让世界从零到一的关键力量和我们无关，我们……我们说到底不过是……是……”

“不过是得到了命运的馈赠？”

“是的。”

主策划实话实说。

已知的两类矽基生命虽然都诞生于碳基生命的科研项目，碳基生命却没有资格以矽基生命的造物主自居，因为他们只是捡到了命运的馈赠，他们并没有掌握让生命从零到一的秘密！

“有时候我也会想，人类真的是独立进化诞生的智慧生命吗？在人类的百万年文明历程中，是否存在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人类的一切？”

为了拉近和苏庭这个有自我意识的高级NPC的关系，主策划主动示好：“或许，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被创造的文明，只是你们确定了我们的存在，我们却对自己的来历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