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局
文逢君肉身所化的石山被百姓们从城墙上移到了都城内最大的寺庙里。
重创之后本该最快修缮的城防此刻却变成了修缮和扩建寺庙,或者是对文逢君的愧疚也或许是真的感恩于他吧。
由此史上最大最庄重的寺庙仅用七天时间便完工,期间文逢君所化的石山更是每天被上千人跪拜供奉。
与此同时得到百姓歌功颂德的人远不至文逢君一个,还有那些被王随之以各种名义处死和流放的忠臣,一时之间紫凌国内被百姓封‘神’的人达到了上千之多。
当然有赏就必定有罚,此前在王随之跟前有多欢迎的人现在在百姓面前就有多被唾弃。
每一个企图逃跑的‘奸臣’都无一例外被众人合力抓了回来,不止这些奸臣被抓的还有他们的亲友。
城正中最大的囚台上有十数人被全身捆绑丢于层层干柴之上,其中老弱妇孺皆有他们哭喊着求饶可却无人理会。
囚台之下是无数高举着火把声声喊杀的百姓,其中也是不管老弱妇孺皆愤恨滔天的咒骂着。
随着囚台边的几声鼓声敲响,台下的百姓识趣的安静了下来听着最具权威的人发言。
“台上这一大家子想必不用我说大家也都认识,没错,他们就是暴君王随之最宠幸的宰相胡鸣的表弟娄千裘一家!”
刚一句话毕底下的百姓又跟着被鼓动了起来,鸡蛋和粪水更是一个劲的往台上的人身上泼去,好一番喊停之后人群中才再度安静下来。
“现在便由我向大家一条条例举他们一家的罪证,每列举一条大家便将手中的石子朝他们的头上扔去,只有他们痛苦的哀嚎和鲜血才能告慰战神将军的在天之灵,也只有奉献出他们的命才算得到战神将军的原谅!
这不光是我们的意愿更是神的旨意!”
说完底下又是一阵应声附和。
“家主娄千裘罪证其一,当年战神将军险些被暴君处死之时,举国上下无不下跪求情独独他无动于衷,该死!罪证其二,五年前的隆冬战神将军衣着单薄于隆冬寒雪之中,是他残忍将战神将军仅有的一件衣服剥去,该死!罪证其三……”
高台之上衣着如‘神’的新任大臣摊开手中的卷轴,滔滔不绝的数落着他的罪证,每列举一条罪证底下的百姓便纷纷将手中的石子朝娄千裘砸去,直接将人砸得头破血流晕死过去还不停下。
“娄家幼子娄生,刚满一岁便在其母的把尿下朝休憩中的战神将军洒去污秽之物,其行为之羞辱之恶劣之令人发指,统统该死!”
才两岁的娄生又哪里知道他犯了什么错,他只知道仿佛这个世界一夜之间变了天,此前一直喊打喊死的人如今成了战神将军,而他的父亲才将将够官品入朝连话都说不上一句,如今却成了罪无可赦的恶人。
只可惜娄家一家都被堵上了嘴,他们有苦不能言,自然就算他们能说话底下的百姓也不会听他们说的,等着他们的只有被称为正义的惩罚。
“来人,点火,让他们下地狱去给战神将军赔罪!”
一声令下底下的百姓齐齐将手中的火把往台上扔去,火把一触及干柴立马如燎原之火被点燃蔓延,任干柴中间的娄家人怎么挣扎哭喊都是无用。
‘呼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油纸伞突然飞来以肉眼不及的速度将火都扑灭。
正当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六道人影随风从天而降落在囚台之上直视向底下的百姓。
“你们这是干什么?刚刚好不容易才干掉王随之那只病猫这么快就开始内斗了吗?”容清璃站出来指着
而莫湫吟和贺锦书她们则在一落地便转身去给娄家人松绑,看着娄家人被砸得头破血流不禁一阵蹙眉。
年仅两岁的娄生见得被救哭得更洪亮了,伸出手就要抱,而莫湫吟也不在乎他的满身血污泥泞以及被吓尿的裤子,直接将他拥他入怀细细为他擦拭柔声安慰着。
再回看这边那个新任大臣忙上前对容清璃他们解释道:“恩公误会了,这些人都是暴君的宠臣和其家眷,毕生所行之事无不暴戾恣雎、逞性妄为、帮虎吃食,其心之恶我们若不杀了他们示众难慰战神将军在天之灵!”
其实自大战平息后这七天里,今天这样的事已不是他们看到的第一启,所以当眼前这个人以这样的说辞回绝她时,她当即忍不住怒发冲冠大骂。
“别叫我恩公,姑奶奶女的!少给我扯一大堆文绉绉的成语,这告示上所写就是你们说的他们犯下的罪恶?”她将手中揭下的告示用力一抖展开指着问。
“一个家主被胁迫抢了别人一件衣裳就罪不可赦?年迈的老人无奈拿棍棒敲了别人一顿就该被暴尸?还有一个才一岁的孩童什么也不懂,不过就是尿在不该尿的地方这也罪大恶极了吗?”
看着底下的人群并无因此感到羞愧,她怒不可解的将手攥紧。
“好,要这些都算罪都改杀的话,那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统统该死!
当初事发之时有多少人是被迫与文逢君作对的?又有多少人是坚信自己的苦难与文逢君无关的?现在人都死了你们在这里说的好听宽慰他的在天之灵,只怕那些真正爱戴并且始终相信他的人早在最初还有这场大战中死光了吧!”
她虽没有什么墨水说不出什么漂亮的话,但这时再漂亮的话比起赤裸裸的现实根本不值一提。
终于因为她的这一番话底下的人群开始面露异样,不过仅是窘迫并无羞愧之意。
察觉到这一点的扶墨溪也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低语“有些话言尽于此便好,我观着他们神色不太对。”
但一腔热血诉讼完的容清璃又怎愿意停下来,更是上前一步大声逼问。
“怎么都不说话了?对别人的过失死咬不放对自己的错就当睁眼瞎,你们是不是太伪善了点?
不管是生前还是生后文逢君真正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金钱名望,他真正想要的不过是希望世界和平人民富足人们心中再无一丝恶,可你们现在所做的根本就是在践踏他所努力的一切!
其实说白了你们就是嫉妒,嫉妒别人在病猫是皇帝时吃穿住行都比你们好,现在病猫死了当然见不得他们好了。”
说完容清璃愤怒的瞪着每一个人,可脚步却挪到了乌风身边。
“你倒是也说句话啊,光我一个人在这吼嗓子都快废了。”她说得极小声只面色一丝不该,生怕被底下的人群看出弱了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