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
容清璃一连在房里静养了数天才缓过劲来。
这天夜里她睡不着坐在石阶上看星星,才看了没多久身边却是多出一人。
她看向来者问:“墨溪你怎么过来了?”
扶墨溪不答反问:“睡不着吗?”说着他在身边的空位坐下。
“嗯,睡不着。”她如实答道。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万年前的季竹战神和魔族公主联手至身死才堪堪将祖魔封印,而我们几人加起来都远不及战神他们,这样我们真的能消灭祖魔吗?”
扶墨溪不看她只擡头看向夜空中的星星,“能不能消灭祖魔我不敢说,但不管能不能消灭我们都必须得去做,这是我们的使命。”
容清璃看着他的侧脸好一会儿才重新擡头看向夜空,“对于救世就是我们使命这一点我还是无法茍同,但我知道可以救世的人都是一些很伟大很值得尊敬的人,事到如今我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想成为这样的人。”
听此扶墨溪畅息一声,“是呀,救世并不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可以选择去背负使命而不是被使命背负。”
说完又是好一阵静默,两人皆擡头看着星星不言。
直到吹来凉风容清璃这才又开口问,“我常听一些大人物讲,他们从不会去怨恨那些伤害自己的人,而且还会祝福他们,总之我是不信的,我可做不到去祝福那些伤害过我的人。”
对此深有感触的扶墨溪也回道,“我也做不到。”
末了他又淡声补道:“假设一个人曾经那么伤害过你,而最后你却还可以轻易祝福他,那么我会觉得这个人很没有骨气。
“当然若是我我会‘感谢’他们,因为没有他们曾经的伤害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所以从某种层面来讲我是该‘感谢’他们的。
“但我也决计不会祝福原谅他们,因为对他们的原谅和祝福就是对后来人的伤害,我至多只能做到互不干涉好好与这个世界和平共处,曾经那些伤有多痛那些日子有多难熬都只有我自己清楚。
“这些伤痛是无法被遗忘抹平的,谁都不可以替我原谅祝福他们。”
如此一番长话,容清璃早已将目光移回他身上,她知道他此时所说的都是他的真情实感他所经历过的。
扶墨溪望向她眼底的一片清明柔情,不自觉徐徐将自己的过往诉说起。
“我自幼便长在扶臻派与师兄弟们一同修炼,在旁人看来或许那里就是我的家,可我从不觉得。
“我在扶臻派中只是一个寄养的存在,门派中以实力论高低论恩宠,我没有实力自没有哪位长老愿意在我身上费心神,我虽没有衣食住行之忧但也从未觉得那里有家的感觉。
“小的时候我经常被同门欺辱,被师兄欺辱也被师弟欺辱。”
说到这他自嘲一笑,“起初时我还会向师傅他们告状,可我得到的无一不是‘师兄弟他们只是同你闹着玩的’,‘你若修为再高些便不会有人敢欺你’等等。”
容清璃见他脸上已浮现悲情,手不自觉的复上他的手背以此安慰他。
感受到手背上的温热他这才平复些心情,随后继续缓缓说起。
“后来我便是觉出,只有我待人温润和熙事事都帮他们做好事事都以他们为重,我的日子才会好过些。
“我也想过要反抗,可我根本无力反抗,我也不敢与世界为敌被整个世界抛弃,所以我只能做出一副绝世好心肠的模样,树立一个温润如玉的好人形象。”
容清璃听着这些言语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只摩擦着他的手背一遍又一遍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以前过得很累很心酸……”
“清璃,我其实对任何人都漠不关心,哪怕是有养育之恩的师傅在我面前死去我也不会觉得难过,有时伪装得久了连我自己也不记得我最初是什么样子,大概正是这样我才更害怕伪装被揭下的那天。
“自戴上伪装的那天起我便比谁都清楚我的未来,要么一世伪装,要么被发现成为众矢之的,可我又能怎么办,这是我唯一走得通的路。”
末了扶墨溪认真看着她的双眼,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问:“像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卑劣?我是不是像极那些阴险小人,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