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扣千丝(2 / 2)

白若月走在前面,给青广陵带路,“过了这座桥,那头就是最热闹的夜市,我带你去玩,可有意思了。”

小姑娘蹦蹦跳跳,发髻上的水粉发带随风飘起,腰间金花片泠泠作响,她身后的公子,高大又沉稳,慢慢地跟着她。

夜市喧嚣,人流拥挤,他们彼此眼中只有对方,确是无比恬淡安逸的。

一处摊位前,那看铺的老者问白若月:“小娘子,要玩射粉团么?十个铜板一局!射中那粉团者,可得一盒子樊楼的十六样点心!”

原来这是一种博戏,赢了的人可以获得的彩头就是一盒点心。

白若月从钱袋里摸了十个铜板,放到老者的桌前,“老人家,我要来一局。”

老者拿着一个竹竿,将铜板都拨到桌子边上的一个皮兜子里。

不远处的四方桌上,摆着一个天青的圆盘,里面用染色的糯米团子堆积了一座如山状的粉团,青广陵目测了一下距离,若是使弓箭,应该很容易射中。

老者转身从身后取了一把弓,那弓不过半臂长,小的可怜,又转身从箭囊里取出来十支箭,那箭勉强只比手掌宽些,递给白若月,“祝小娘子一举中的,得了点心食盒与公子游船东河之上。”

“这……”这么小的弓箭,射中才怪。青广陵话到嘴边,“那我也祝若月成功。”

白若月笑了,拉满弓,射了第一支,“重点不在能不能拿那个彩头,重点是射箭的乐趣。”总归她是守株待兔等待狼妖的那个,她主要负责招摇过市便可。

青广陵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此番站在这里,就是同她来感受人间烟火的。他瞧着白若月射了一支,射空了,又射了一支,只碰到了桌子……

七支箭已落地,只剩下三支,她一点也不焦躁,嘴角带着笑,仿佛没射中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

青广陵上前一步,站在白若月身后,“我同你一道试一下?”

白若月才要回头,青广陵的左手捉住了弓,右手拉着她握着箭的手,放到弦上,将弓拉满。

“我……”白若月觉得自己脸一定红了,面纱都要被烫坏一样。

“若月……”青广陵歪着头,看准弓弦。

“嗯?”

“专心。”青广陵说完,攥住了白若月的五指,引着她一起勒住了弓弦,“射!”

短箭“噌”一下钻出去,直直朝着那个四方桌飞去!

可惜弓、箭皆是太小,箭临天青瓷碗时力道已经不敌,箭簇只碰了一下粉团,就被滑滑的粉团冲掉在桌上。

“差一点!”白若月笑了,朝右转头去看青广陵。青广陵也朝左转头去看她。原本姑娘就被公子圈在自己的胸膛和弓箭之中,两人离得极近,这么双双一转头,两人侧脸不经意蹭了一下……

公子的脸凉如铜镜,姑娘的脸温热如琼浆,两厢碰触,竟然是一种极妙的体验。

“……”白若月忙迈开一步,想要躲,胳膊却被青广陵一拢,“继续。”

说话间,又一支箭射了出去。与上一支一样,这沾到了粉团,箭就落下去了。

“好像,不行……”白若月有些遗憾,勾住弓弦的手松了松。周遭已经聚了许多瞧热闹的人。有些小孩子跃跃欲试。

“最后一箭。”青广陵靠近一些,近乎是抱着白若月,两人拥在一起,又是一箭。

只见这箭不偏不倚射中粉团!

周遭围观之人都瞧见这一箭,欢呼起来!

“我瞧了一晚,就这一份种的!起先还以为老叟骗人哩!”

“敢情还是得技高一筹才行!你瞧着气宇轩昂的公子,一看就是精于骑射的,竟然也要三箭才中!”

老者笑了笑,将身边高台上放着的竹筐食盒拿下来,递到白若月手里,“小娘子,拿好你的彩头!”

青广陵笑着接过,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一角银子,放到老人桌上,“算我买的。”说完就拉着白若月走。

白若月笑着仰头看他,“师叔就是师叔,射箭都这么厉害!”

“我最后一箭用了法力,”青广陵看着白若羽,“我也没有骗他,这点心食盒,算我买的。”

“哦。”白若月抱着食盒,想着方才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嘴角扬起就落不下去,那种感觉是说不出的甜。

青广陵看向白若月,今日她穿的桃粉衣衫里有一件小抹,远比平日的衣衫领口要低,那个红绳子穿着的水滴青鱼石就格外明显地露在外面。青广陵本无意去瞧她那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停留在青鱼石上,也不经意间停留在姑娘白皙的脖颈上。

他觉得自己心上好似烧起火来,头别到一边去,喉结微动。

“广陵君,你怎么了?”白若月发现了他的表情好似有些痛苦。

“没事。”青广陵指着那个青鱼石问:“若月这条项链是哪里来的?”

白若月捏住水滴青鱼石,摇摇头,“不知道。从前我受了一次伤,闭关了一百年才好,醒来的时候,这个东西就挂在我脖子上了,而且无论如何,我也解不开。”

“你也解不开?”青广陵试着取了几次都不成。

“嗯,这条红绳没有结。”

“下次我回天庭帮你问一问,也许有人晓得这是什么。”此刻的青广陵近乎笃定,自己跟她一定有段过去。从这颗摘不下来的青鱼石,到小莲蓬的话,还有白府厢房里的阵法,都在验证着他的想法。而更重要的是,他十分清晰地发现,自己对她的情感很不正常,是那种时时刻刻都想瞧见她,还总想同她亲近的感觉。

青广陵控制不住自己那样的念想,他怕在没弄清楚事情之前,自己会犯下大错,他想着,等解决了狼妖和地狱道的事情,一定要去天界找月老问一问。

“好啊!”白若月捏了捏那颗青鱼石,“我总觉得这个东西不属于我,赶紧摘掉才好。”

“那该属于谁?”青广陵听了这句没来由觉得心伤。自是属于他的,他何苦问这一句。

“不知道,”白若月抿了抿唇,想了一下,“也许对别人而言,这是个很重要的东西,那还给知晓这是什么的人,总比放在我这里做无用的摆设强。”

“哦……”青广陵跟随人群往前走着,“那这么说,我觉得你还是戴着比较好。”

“嗯?”不是师叔说要帮忙的么?白若月一脸不解地看向他。

“你……”青广陵顿了顿,“你戴着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