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颇有变数的函谷关一战,声名鹊起的宁绎被俘,却是迅速传遍大江南北。
未名谷内,雪纷纷扬扬地下着,而亦如这雪色一般,整个房间更多几分沉重与肃穆。
聂少然站在门口,神色也比以往更为严肃与寒冷,而谷中见此情景的人也都明白,这意味着必定是有大事发生。
屋子中谷主卫央居于其上,五大长老也聚在了一起,而卫玠更是比以往更加难以掩饰眉间的焦急与担忧之色。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只怕我们是不能再消极放任了。”五大长老虽然都是以长老之名在未名谷颇受尊重,然而实际却也是有着高低之分,而此刻开口的便是五大长老之首聂慎,而与他相平的乃是长老岳承言,其次便是苏昀卿、段禅与秦允。
“聂长老说得对,长瑜姑娘如今是身在险境,也是到了我锦城出手的时候了。”岳承言也颇为赞同聂慎都话,看向卫央,眼中似乎有着深思之后的一股锐利道:“何况,我们也该让她慢慢接受锦城与未名谷的存在了,毕竟····”
岳承言微顿了顿,又看了看卫玠,却是仍旧有几分深思一般未曾将话说完。
而卫央也明白岳承言与聂慎的担忧,微微地低了低头,他的私心其实是她永远都不要来未名谷。可是如今,或许对于她来说,未名谷会成为一个避身之所也说不定。纵然他从来不希望她担起那份沉重的责任,可是。想到这卫央看了看卫玠,又隐隐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歉疚。
“谨,你怎么看?”卫央叫着卫玠的字,问道,他更希望听到他的意见。
卫玠看了看五大长老,并最终看向卫央。他一向是最明白卫央心思的人,也明白他们如果这次出手,她便是要不可避免地背负起一些东西,可是如今她身陷险境,到底是没有什么比得过她的安危。
何况,若是她愿意,他又有什么不能替她做的呢?毕竟这十几年,他也在慢慢习惯着。
“谨以为,两位长老的话的确有道理。”卫玠拱了拱手,缓缓道。
卫央看着慢慢低下头的卫玠,都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那这件事情,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卫央开口道。
聂慎看了看其他几人,大家到时难得沉默下来。的确这人虽然是要救,可是如何能够从百万雄兵的言秩手中救出她倒是的确要几分思量。
“此事,不妨就让我去。”比起卫玠的迫切,一直沉默的苏昀卿却开了口,
几人看向苏昀卿,倒是颇为期待他的意思,聂慎道:“昀卿,你说说。”
“次子苏从芜在外游荡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他性子无拘无束,却到底是我未名谷的人,如今更是需要他参与此事。”苏昀卿说道:“虽然我们要救人,却是要天时地利人和最为有利,天时便是要借着天,若是有大风雪的日子便是能够事半功倍,而地利则是与人和相互映衬,便是需要我家孽子与董姑娘的帮忙。”
“说起天时,这件事倒是只有你能够忖度。”岳承言也颇为承认道,苏昀卿最为擅长的便是观察四时,演绎乾坤。只是这忽然提起苏从芜与董思孝,倒是让他们有几分不明白。
苏昀卿本有两子,长子苏从蘅便是医术广播的“济生堂”之主,而此次苏从芜,虽然医术比这兄长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却是一直喜欢在谷外生活。
而当初虽然是出于保护之意,才派苏昀卿的次子苏从芜接近董思孝,也就是宁绎的师傅。只是最后谁也没有想到却是牵扯这一段缘分,然而苏昀卿却是一直未曾松口答应,如今忽然提起,倒是的确有几分奇怪。
“若是我们救了长瑜姑娘,她却是未必会愿意和我们走,所以必须找一个她熟悉之人,信任之人相营救。而最终事成之后,还能让我们带走长瑜姑娘的,也只有和我锦城有关之人。如此倒是只有从芜才最合适。”苏昀卿说道,精神矍铄的眼中似乎是藏着让人难以猜透的深沉。
聂慎与岳承言都点了点头,似乎对苏昀卿的这个主意是颇为赞同:“你说的一点没错。”
“而好歹从芜与长瑜姑娘有数载师生之情,到时候未必能够恨得下心,如此只有我前去,一是为了以防万一,二也是为了见机行事。”苏昀卿继续道。
卫玠倒是因为苏昀卿的话也点了点头,而卫央倒是也忽然想到一点:“此事,若是能秘密而行,便是极好。”
“的确。”五大长老的另一人秦允这也开了口:“毕竟盛熙之战,若是长瑜姑娘最后的行踪被追查到我锦城,只怕是不妙。何况是如此看重长瑜姑娘的傅珩,要知道我锦城可经不起旧事重演。”
秦允话中的“旧事”虽然是在场的人都明白之事,却还是都沉默下来整个房间变得寒冷起来。
半响,卫央才从回忆中走出来,看了看众人道:“那此事就这样吧,就劳烦苏长老和从芜了。另外锦城所有人手听从调配,一旦事成,必定要掩盖好行踪。”
“是。”坐下的人都应了一声,而卫玠心中之事,却是没有落地,刚想开口却是被身旁的聂慎一拉。
卫玠转了转头,却只见聂慎示意地闭了闭眼,卫玠也只好作罢。
雪,依旧飘飘地下着,仿佛是决意要将整个世界包揽,不留半分情面地覆盖着。
“方才,你是想要喝苏长老一起去吧。”
聂慎与卫玠一同走在长廊之上,悠长的长廊也因为栏杆上的积雪而多了几分沁人的寒冷。
而卫玠因为聂慎的话是点了点头,他着实无法再忍受只能听到她的消息,却是不能亲自帮扶她的无奈与落寞了。如今她身在险境,他又怎么会不更忧心呢?
“你喜欢她,对吧?”聂慎忽然单刀直入地问道。
卫玠一惊,轻轻地皱了皱眉,沉默下来。
聂慎自然是知道了答案,也正是因为如此神色变得有几分凝重,却又无比语重心长地道:“心切二字,我也明白,可是你到底是未名谷的少主,是整个锦城的城主。若是你不在谷中,便是让未名谷失去了心,让锦城失去了一种支柱。”
卫玠低了低头,这些是他从小所听过千万次的教导,他又怎会忘记。
“就算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可是在她没有来未名谷之间,又或者不能接受我们将给她的一切之前,你的还是你的,同样你的责任也是不可卸下的。”聂慎说道。
“是谨太过冲动。”卫玠低了低眉。
“你的性子一向沉静,能够如此倒也是真的”入了心“了,如今你也不必担忧。”聂慎安慰道:“苏长老做事一向胸有成竹,有他在,相见之期也不远了。”
“是。”虽然他才是少主,可是卫玠明白在聂慎这几位长老面前,自己永远都是曾经听他们训导的那个孩子。
如今,纵然训导是没有了,可是这话中的“真心”却倒是一直未变过。
而雪,倒是渐渐小了,却偶有两片雪花,飘飘摇摇地闯进走廊,落到两人身上,忽而就化出一点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