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傅谌看着棋盘之上已经开始萦绕起风卷云残之势的局面,又下一子。
宁绎倒是不愿意与他相谈此事,不管怎样他都是这盛朝的肃王爷,毕竟是以国为重。
而她,心中到底没有这样无私到伟大的地步,也就只能不再说话,静下心来,看着傅谌的一动而微动了眼角,随后布下诱敌之计。
傅谌却是早就识破了一般,故意投下棋子任其蚕食,其后将宁绎的守门之棋给吃掉。
一番风云际会之后,宁绎看着已经胜败分明的棋盘,叹了一口气道:“我输了。”
傅谌放下棋子,淡淡地扬起眉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技不如人。”宁绎一挑眉道。
傅谌微微地摇了摇头:“太过自负。”
“你永远只是想着算计怎样让我如何中计,却是万万忘记自己可是陷入了计谋之中。”傅谌缓缓说道:“你必然要记住,并没有谁能够真正在一场算计中,永远置身事外。”
宁绎眼中闪过几分信服,说道:“王爷,果然是兵家好手。”
“棋盘之上不仅仅只是有战场的缩影,同样也是这尘世缩影。”傅谌低声道。
宁绎看着已然散乱的棋盘,因为傅谌的话而细细思索。
他是以小换大,故意以那几枚棋子相诱,随后再慢慢蚕食她的重要棋子让她难以动弹,最后才慢慢让她不得不认输。
其实将此理放在傅玦和言秩身上,不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傅玦想要言秩的兵权,而言秩是想要边关六城,这是表面利益,也就是彼此相互诱惑的棋子。
那么他们之间更加深沉次的想法是什么?若说言秩是为了夺取盛朝,那么傅玦是为了什么,难道单单是为了得到天帝的位置,赌上引狼入室的危险?
可是按理说,这并不是一场谁可以置身事外的交易,双方若是没有看到自己的筹划,又怎会安下心来。
就在宁绎沉思的时候,门外却是传来了一阵声音。
傅谌低了低眉,看着小步跑入的奴仆道:“怎么回事?”
“是月珀姑娘。”奴仆低着头,答道。
“胡闹!”傅谌一皱眉,倒是有些怒气一般。
宁绎倒是和傅谌的心思不太一样,她倒是很想见见这个月珀姑娘,便开口道:“既然是夫人,自然是要赶紧请进来。”
说着,倒是不管傅谌的脸色如何便走到门口,只是一见转过身的人,宁绎却是硬生生地将要滑出口的“夫人”二字给憋了回去。
而门口的女子却是同样没有想到会再遇见宁绎一般,微微一愣地叫出宁绎的名字:“宁绎?”
宁绎笑了笑,难怪那日她那样笃定容干不敢再侵扰她,在这盛朝,谁敢得罪肃王爷。
只是这样想来,傅谌也就是她心心念念,难以割舍的男人,即便那个男人的心中没有她。
“月中琥珀”,一个是捧在手中可以触及的琥珀,一个是放在心上不可触及的琥珀。想来她那日说的便是傅谌,而她话中颇有些沮丧的心中琥珀唯恐就是傅谌口中的“小舒”。
“月珀姑娘。”宁绎笑着道:“王爷在里面。”
看着她手上的托盘,还缓缓地飘着一抹轻烟,料想是为了傅谌所准备的东西——必定是些大补之物。
月珀也未在表露什么,像是感怀宁绎的体恤一般,微微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再走入内室,而傅谌却是看着月珀微微地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你前几日受了伤,我特意为你熬的鸡汤。”月珀倒是不在乎傅谌的态度一般,柔柔地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桌上,答道。
“既然是夫人熬的,必定是特别鲜美。”宁绎隐约看出傅谌的不悦,便抢在他前面说到:“不知道王爷介不介意,分一碗给宁绎。”
傅谌一挑眉,看了一眼宁绎,也没有答话,只是淡淡地撇过头。
看着已经有些不安地低下头的月珀道:“这是左相宁绎,莫大人。”
月珀略有些惊异地看向宁绎,像是没有想到她有如此高位一般地行了一个礼道:“月珀拜见·····”
宁绎赶紧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王爷的话没有说完,宁绎还是王爷的义子,按理说应当是宁绎给夫人行礼才是。”
月珀直起身,垂了垂头道:“月珀不敢。”
“夫人不用客气。”宁绎笑道:“夫人倒是不如先赏我一碗汤喝。”
宁绎的笑意却是让月珀缓缓放下心来,微微地看了一旁闭目养神的傅谌后,心中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却还是慢慢地为宁绎盛满一碗汤,正想要递给她的时候,傅谌却忽然开口道:“给我也盛一碗吧。”
月珀转过头,看着睁开眼的傅谌,脸上掩不住欢喜地点了低头。
宁绎一边喝着汤,一边抿唇一笑。
她也只能如此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