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也就只有你自己了解自己的心,三哥,我不会再问了。”苏景越叹了一口气,他只是不想他的心里有太多的事,他为什么就不能松懈一分,也不愿让自己有何懦弱,他难道就永远不愿丢弃那种被抛弃的孤独,那份对于他来说,甚至于是优点的情感。
苏景越凝眸眼前即将踏入的皇城,再见故人,不知三哥可会情绪别样?一眼望入深沉难辨的地方,不知道在这里的人是否都会不再有那洒脱的心性。
岚霭宫
一个红衣女子一袭武装,手中的鞭子随着手劲袭向不同的方向。变幻如蛇一样招式,一抖动一出击都仿佛要让敌人胆怯一般。红衣女子凌空一跃,一招袭上一盆花草,顿时枝叶纷飞,花瓣如落英的飘散开来。
“啪···啪···不错”称赞声和朗笑声先后而至:“云岚,父皇赏的鞭子可还合用?”
长瑜循声而视,果然是在“日兴茶楼”的那个锦服男子,或者说是五皇子——傅玦。虽然她知道有一日必和他相遇,却没想到他竟然只在她身上停留一眼,随即淡淡微笑着看向傅云岚。
长瑜顿时觉得此人亦是非同凡响,心思深沉。而另一个一直打量她的人,或者只能说让她的心中对名叫“小舒”的人,疑惑更深。
“五哥”傅云岚亲切地奔过去:“父皇赏的东西,当然和云岚的心意,只是不知道五哥和就九皇叔怎么有空到我的寝宫来看我。”
“今日明国的两位皇子来访,难道我们还逃得了晚宴吗?”傅玦语带笑意的说道,看样子倒是十分疼爱眼前的皇妹。
不过在长瑜眼中,这份宠溺到底是真是假却不是每个人都说得清。倒是从一开始就在园中的傅谌,只字不言,看着长瑜确是满目疑惑与偶尔难以抑制的悲伤。
“这可就是云岚亲挑的宁太傅?”傅玦忽然将注意力转向了一旁的长瑜,随即又冷冷一笑道:“日兴茶楼一别,不想今日你已是身居高位,连我也要忌惮几分。”
“长瑜还要多谢皇上擡爱。”长瑜淡淡的施了一个礼道。
“五哥,你与宁大哥认识?”傅云岚疑惑道。
“只是进宫之前,与五皇子有过一面之交。”长瑜淡然地看向傅玦道,他不会愿意让她毁了他们兄妹两的感情,更何况要想夺得天帝一位者,不会愚蠢的与皇上如今最宠爱的女儿有过节。
果然,傅玦笑道:“对!所以再见宁侍郎,也算故人而已。”
傅云岚闻言一脸明了,而长瑜却是别有意味地悠然一笑。
“阿玦,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要去趟帝朝宫。”傅谌终于开了口,不过确是冷冷的一句提醒。
“云岚,父皇还让我与皇叔去一趟帝朝宫,所以不可多留。”傅玦敛下笑意,一脸认真道:“这明国来使,父皇可是看重得紧。”
“那明国来使,究竟有何了不起,让父皇如此上心,竟然专门让我学礼仪。”傅云岚嘟着嘴有些不悦,倒是不知分寸地说出了自己所听到的话:“那三皇子,不还曾是我国的质子吗?”
只不过这一句话却是让在场的几人,神色都有几分变化。
“云岚,质子一事休要再提。”傅玦沉下脸,颇为严厉道。
“为什么?”
“云岚!”傅玦又道。
“因为今日的明国不再是过去的明国,而今日的盛朝已不再是过去的盛朝。”傅谌慢慢地转身说道:“人,总是会变的。”
傅玦微叹了一口气,也就追上前去。或许,他的心中都明白,盛灏帝之所以如此重视这场宴席,就是想与明国重修旧好,或者说更希望的是两国联盟,而联盟最好的方法就是联姻。
盛灏帝既然一反常态的逼傅云岚学礼仪,恐怕就是想用美人计。毕竟今时的盛朝已经比明国实力更弱,所以如果此番飨宴得罪了明国,两国交战,盛朝未必占得了任何便宜。
“公主,今日就到此。长瑜还有要事,先行退下。”说完,长瑜就走出了岚霭宫,她想要知道十五年前的那场战争的经过。
长瑜离开岚霭宫,就沿着自己脑海中的皇宫地图找到记载史料的史官处,拿出金牌,也就顺利找到了十五年前的史料。不过史书上的记载,却出乎她的意料。
盛朝与明国为夺锦城一战,盛朝胜,明国败。
短短数字,就将十五年前的一场战争描述的如此简单,可是在多少马革裹尸的士兵的家人心中,那是多么难以磨灭的记忆。然而在帝王的笔下,却是如此一笔,只是这史书中的一点墨迹。
长瑜离开史官处,就回了誉王府,一推开门,屋子中就渗出淡淡的宁静。
允恭最近都不常在她身边晃悠,想来镜州之事也的确劳累了他和“聚风楼”,所以也就算是让他自由休假了。
而今晚的晚宴,她也是不得不参加。平常,她讨厌束缚的官服,也就从未穿戴过,然而今晚,那场宴席必定不会简单。
长瑜站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人一身深蓝色的宽袍大袖官服,束上腰带,将碧绿的箸换上嵌蓝宝石的发带,全身儒雅潇洒,整理好踏出门去,却见傅谌站在屋外。
长瑜看着也换上一身官服的傅谌,一身紫色锦衫,腰佩嵌玉白腰带,下亦佩的通透的白玉圆环与绣花荷包,脚下的一双由朝圼都名坊所绣的靴子,整个人流露出一种天生的贵气与温润。
“你就与我同往吧。”傅谌看了长瑜一眼,含笑道。
长瑜点了点头,也就和傅谌一起走出誉王府。
”听说你教了云岚一点武功?”傅谌忽然想起了何事一般问道。
“是,这是之前长瑜绎公主的约定。”长瑜回答道。
“云岚是最受父皇宠爱的公主,,虽然不是我的亲妹妹,但我也很疼爱她,整个皇城的人也都对她忌惮几分。日子久了,自然性情有些骄纵。”傅谌笑笑道:“你其实应当能看到她的好。”
长瑜挑了挑眉,他此话是什么意思,是在示意他什么吗?
“王爷知道夜白吧?”长瑜嘴角微动的问道,他难道是想要那块石头?
“夜白?真正能让天下安定下来的,只有人。”傅谌的声音有些温和如水道。
如此看来,他也并非是为了夜白,那么他是真的想要让她和他的皇妹修得百年之好?
想到自己的身份,长瑜不由自主地低笑一声,顺着傅谌的话道:“人心的确是强大的东西,人心所向才是真正的为君之道吧。”
傅谌被长瑜的笑意一怔愣,如此的笑容,似乎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出现。
明明极为睿智的一句话,却配上这样浅浅的笑意,他的心中忽然别有一种滋味。
“若是你能这样常笑,我应当是留不住你了。”傅谌含着笑意,惋惜叹道。
“嗯?”长瑜片刻没有反应过来。
“你若是女子,笑起来的这一刻当真是倾国又倾城。”傅谌由心地赞叹道。
长瑜多少对女子二字有些敏感,虽然是夸赞他的话却还是让她心中忐忑,只好扯了话来说:“奈何长瑜是堂堂七尺男儿。”
傅谌微微地一笑,不置可否,只是眼中却是试探地看向那双躲避的眸子。
你当真是堂堂七尺男儿?
而长瑜并不知道此刻的傅谌在想什么,只是久不见身边的人回答,心中不免一阵起伏。
看着那显得有些碍眼的笑容,长瑜不由得感到其实他这样每日温和含笑的人,往往比平常人更为难懂。他是为自己戴上的是温和的面具,而苍是为自己戴上的是冰冷,他们都是在保护自己,都是有一样野心的人。
不知道,今夜的相遇会让这两个人有怎样的开始。
而她亦希望今夜见到三哥和十七,也能相信锦城的长瑜是真心与他们相对。
两人心中都各有心思地一同进入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