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楼上的傅玦依然未动,沈长瑜也不想再闹,转身便要离开。
“咻”的一声凌厉的茶杯划过,沈长瑜一惊的回头,却见一盏茶杯正从窗口飞下,分明是傅玦想要惩罚红衣女子输了的意思。
沈长瑜看着毫无躲闪之意的红衣女子不禁有些无奈,她若不愿躲,帮了又有何用。
然而突然,茶杯却被一颗石子打碎,清脆的一声就碎了一地。
沈长瑜看着从人群中走出的二人,正是锦城与禹城所遇见的主仆二人,而方才改变剑方向的一定就是两人中的一个。
沈长瑜侧身让伶俜与凌允恭一同离开。
事到如今,她若是再看不出两人的身份,只怕就愚笨了些。想起之前琴棋说过有人寻过他玩的话,以及两人如今的相对,沈长瑜便直接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盛朝的誉王——傅玦。
傅玦看见来人,双眼一眯,却又很快分不清真假地展颜一笑,热络地来到傅玦身边道:“大哥,你回来了。
“嗯”傅玦只是微颔了首,走近跪倒在地的红衣女子将她扶起。
“您······”红衣女子一阵嗫嚅,却还是借力站了起来。
而傅谌擡头凝视着沈长瑜道:“正是缘分,我们竟然又见面了。”
“有缘之人,不吝相见。”沈长瑜笑笑道。
傅谌微微一笑,向着傅玦走去。
沈长瑜也不愿意搅合,悠闲的寻了一家旁边的小店,叫上几个包子。
只见兄弟两人一阵详谈,傅玦虽面有不满之色地朝沈长瑜瞪过来,却还是低头一应地带着红衣女子消失在人潮中。
围观的人见闹剧散场,也都渐渐散开。
傅谌交代了旁边的黑色劲装男子,便朝沈长瑜慢慢走来。他坐到桌边也不言语,只自己斟了一杯茶喝起来。
沈长瑜一挑眉,似有些像他一样的公子哥,也会喝得下平民的粗茶。
吃完最后一口包子,沈长瑜将手胡乱一抹道:“付钱吧,你说请我的。”
傅谌玩味的一笑,将钱递给老板。两人就这么坐着,不再言语,显然最后是有人先投降。
“每次见你,似乎你都陷在麻烦之中。”
“你那弟弟的确是个麻烦。”沈长瑜玩耍着自己手中的杯子:“我只是闲暇之余喝喝茶,不想他妒忌我。”
“哦,妒忌你?”傅珩眼中带笑的问道。
“我英俊潇洒,不行吗?”沈长瑜用手撑着头道。
无理之话,却让他们之间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傅谌也不反驳,淡淡的一笑,而后道:“你这样的胆识与谋略,只是游戏江湖,着实可惜了。”
“所以,你想要为我指条荣华富贵之路?”沈长瑜问道。
“未必荣华富贵,却一定是通天堑途。”傅谌看着她道:“你若是愿意辅佐我左右,我傅玦必定倒履相迎。”
“可是我对通天堑途并不感兴趣。”长瑜道。
“那若是这条路是让盛熙大陆的百姓走上通天堑途的路呢?”傅谌道:“我不相信你心中没有个天下。”
沈长瑜看着他,就好像要将他看透一般。他说的饿死盛熙大陆,而不是一个盛朝,难道他的心之所向,乃是整个天下,而非一隅?若是如此,沈长瑜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心动,心动眼前的男子为何有这样大的志气,为何有如此的胆识?
她笑了笑,而后起身道:“三日后的午时,宁绎便去誉王府看看,誉王爷是否能够倒履相迎。”
傅谌一听,自然是心中一动,立刻站起身,看着沈长瑜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是夜
“长瑜,进来吧。”
沈长瑜开门踏入沈敬堂的书房,只见沈敬堂坐在一旁外,沈长恪也在一旁眉头微拧。
“爹、哥,我正有要事与你们商谈。”沈长瑜正色道。
“这里只有我们一家人,有事就说。”沈敬堂看着女儿道。
沈长瑜点了点头,开始慢慢说道:“爹,想来哥已经将”常宁花”的事告诉了您。”
“对,你哥已经原原本本的将事告诉了我,还有···你的猜测。”沈敬堂凝眉看着沈长瑜道。
“可是有的话我还没来得及对哥哥说清楚”。沈长瑜看着二人道:“这七年间,我不仅是在洛州养病的沈家小姐,也是江湖上颇有些声名的义士宁绎。”
沈长瑜缓缓道:“如今,宁绎得到誉王刮目相看,想要招揽以谋士。”
“所以你是想以宁绎的身份去誉王身边?”沈长恪变了脸色,反对道:“不行,这太危险了。”
“你一个女子,怎能不被人看穿。何况若你出了事,你娘肯定不会安心······”沈敬堂也直觉摇头。
沈长瑜虽然知道说服家人之事十分困难,但是既然有了这个念头,又岂会轻易放弃,便道:“爹,哥哥,我无法看着娘生死未卜。更无论,娘之所以会中毒,与我也有莫大关系。”
“不过是些奸邪小人趁虚而入,与你有何关系。”沈敬堂皱眉道。
“我离家七年,从未对娘尽过什么孝道,如今,她身处危难,我如何能够置之不理。”沈长瑜道:“何况,娘的病能够拖多久,我们谁也不知道。若是娘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生也会心中不安。与其这样,不如让我试一试。”
“长瑜。”沈长恪还想说话,却只见沈敬堂一脸严肃道:“誉王虽一直不太受宠,但行事果敢,颇有谋略。他此次回京,应该是才调查完岳州案回来。岳州案乃是岳州官员贪污朝廷的救灾款项,牵涉甚广,朝中无人敢前去调查。而誉王却主动请缨,将整件事情完满解决,不仅受到百姓赞誉,连皇上也高兴万分。
“你若在他手下,不仅调查是一件难事,连身份也很难隐藏。“沈敬堂语重心长的说道。
“再聪明的人,若想成就大事,必定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沈长瑜说道:“皇家的权力分散,危机重重,而谁在最后会如何,谁也不知。所以沈府最好谁也不靠,趁此机会也可以让女儿先看到这场棋盘的最后赢家。这样不仅娘有救,即使盛朝乱了,我沈府一样不会受到牵连。”
“长瑜,你远比爹想象的聪明。”沈敬堂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福是祸。”
“爹,长瑜虽然七年未归,却也从未将盛朝放下心,将沈府放下心。这盛朝既然已经到了立储之时,必定牵扯众多,沈府何去何从,也应该在筹谋之中了。”
沈长瑜说完,只见沈敬堂正在闭目沉思。一旁的沈长恪也无话可说,虽然心中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心爱的妹妹付身虎xue,却又无能为力。
“那长瑜,我们可有能帮你的?”沈敬堂终于开口道。
“明日我需要别人知道沈府千金——沈长瑜因病再次避居于朝圼都外的清风庵养病,而宁绎则会作为江湖之人走进誉王府,成为誉王谋士。从此之后,无论是爹还是哥,见到我都要当做互不相识。而如果有事我自然有方法回来。”沈长瑜说道,却也明白沈敬堂这样问了,应该也就是答应了。
“爹,你真的要让长瑜去?”相对于沈长瑜一番颇为在理的话,沈长恪差不多是全力想要阻止。
“长瑜是我的女儿,如果有选择,我怎么会让她冒险。”沈敬堂叹息道。才回家不久的女儿,又要为了沈府而离开,他的心里又何其好受?
沈敬堂走到沈长恪身边拍拍他的肩道:“长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聪颖,我们能做的就只是尽可能的帮助她。”
“爹,长瑜·····”
“哥”沈长瑜叫道,微微一笑地对他说:“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怕我受到伤害。可是如果这一时的害怕,让那幕后之人有机可乘。不仅是娘,我、你、爹甚至沈府都会万劫不复。只要这件事过去后,我们一家不妨远离这官场,寻个僻静之处安心生活,可好?”
沈长恪看着眼前的妹妹,轻声道:“好,不过你答应哥,一定要平安回来。”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是令沈府摆脱了危机,还是不可避免的卷入更加无能为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