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舅爷爷,外孙来了(2 / 2)

一生反骨 骨焗 4464 字 5个月前

陆平安疑心问道,“那还出战吗?”

萧青眉眼一低,不加犹豫,“出。”

“我就知道,”陆平安无奈转身,“是不是打三十万兵马的旗号,结果用着五万兵马。”

“算上浑邪王的五万兵马,十万人。”萧青淡淡说着。

邓先诧异,“还有这么一出?”

“不然你当陛下为什么要举国之力接应浑邪王,”萧青在这儿算了算,想了想又道,“还差人,条件别太苛刻了,年轻的没有,老的总有吧。”

“多老?我这把岁数的都跟不上了,路认不清被罚死罪,难不成你要七老八十的?”陆平安又是自嘲又是苦笑。

萧青看了他一眼,“嘴真碎,要不是常寿赢下,你这死罪哪能赎回。”

“大将军,现在命都明码标价,我也能赎。”陆平安玩笑了下。

萧青听了倒也放心,“你还知道开玩笑。”

陆平安心眼大,有条命在就行,就是心里不痛快,“本大爷跟着你朝前冲了半辈子,头回单枪匹马出去绕个路。跟你跟惯了,跟你外甥就绕不上了。”陆平安还带了几分气。

“借口真多,不就是迷路了,”邓先把陆平安拉开,“不过大将军,陆平安话糙理不糙,常寿那儿老的真跟不上。”

“不去他那儿,先来我这儿。”萧青道。

“你用老的?”陆平安又有点站不住了,“我们是身子骨还能动,能跟你上战场。但你这么布兵,不把自己往死里送?”

“这布兵也不是我说了算了,等凑齐粮草再说吧。”萧青走出了营帐。

一身青色的盔甲穿梭在军营里,一路朝着粮草之地而去。萧青走着时不时看看军营,可又时不时扭过头,他想看又不敢看。城北军营的人也不多了,这一战可以打,下一战呢?

以后,整个大平的青年男子走上战场,那苍祝的赌注就会全部覆灭。他不是赌战场的输赢了,因为赢了也没有意义了。

以后的事,萧青却想不了。谁也劝不了苍祝,他就要打这一仗,已经赌上了太多。

萧青走向了堆放粮草之地,那里有军车,是他曾经与苍婧想到的军车。现在堆在了粮草之地,以当做运输粮草用。

萧青就是去看看那军车。

此车谓之武刚车。

这军车在常寿这儿起不了什么用场,常寿善用骑兵,所以堆在这里运粮草了。

萧青围着车看了好一会儿,又在想着兵马。

营中秋风起,营在北,多寒冷,恰遇那带着骑兵归来的常寿,一身铁甲奋勇直冲,少年英气,锐不可当。

萧青看着他们,才见了点希望,微微一笑。

常寿见萧青在,下了马就朝他而来。解了水壶大口饮下,额上的汗特别多。

萧青把随身带的帕拿出,给了常寿,“快擦擦,天凉得着凉了。”

这帕淡蓝色,带着淡香,绣着兰花。常寿看是女子之物,就取笑道,“这是舅母的帕吧。”

“你舅母给我备的。”萧青道。

常寿满头的汗一擦,半解了盔甲。萧青见了,把盔甲给他拉上,他老是这样,一热就想脱,“你这孩子不听劝是不是,卸甲风是会死人的。”

“舅舅,我就透会儿气,我又不脱下来。”常寿狡辩道,还拉着脖子口的盔甲透个气。

“你别逞强,现在年轻没事,日子久了有你苦头吃。”萧青低斥。

“舅舅好啰嗦啊。”

“怕听啰嗦就照顾好自己。”

他谨慎看了眼萧青,“舅舅,你倒是照顾好自己啊。陛下都拿你当由头凑口粮了,外头骂你不骂他。”

萧青听了,突然感觉到苍祝那种憋闷劲,被人拿着事扔脸上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你舅舅我对他也就这点用。”萧青嘴硬道。

“那这一仗舅舅打算怎么打?”

“这一仗是你打。陛下为了去抓伏耶,会把浑邪王归降的主力兵马和精兵全部给你用,让你去捉伏耶。你是此战的主力,舅舅能做的只是帮你而已。”

常言岁月无情,触景生情,萧青望着常寿,确实想起当年他年轻的时候,可是没有什么忧思伤感。萧青觉得常寿将来会比他担得更多,而且将来的事更难。

“舅舅,这样的事好麻烦。以后舅舅不打仗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陛下还不让我找你,说你会带坏我。”

带坏人这个罪萧青是逃不了了,他懒得辩驳什么,“别想这么多,你只需往前走,不要顾我们,走你自己的路。这归根到底是舅舅和陛下之间的事,不是你的事。”

常寿挺不喜欢听他舅舅说不要顾他这种话,但他经过了一些事,知道身处其中多难。常寿笑了笑,不和舅舅呛声,“哎呀知道了,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常寿说完身子抖了抖,打了个喷嚏。

萧青本来正欣慰着,这会儿又免不了啰嗦,“跟你说别贪凉。”

常寿打完一个喷嚏不算,接二连三的打。萧青摸了摸他额,有点发烫,立刻给他拉拢盔甲,“让你别脱让你别脱,受寒了吧,赶紧去找军医要点姜汤。”

“不是因为今天脱盔甲,是昨天晚上睡觉涂凉快,我身体好,很快就好了。”常寿还在狡辩。

萧青听了一个头两个大,“你晚上睡觉不盖被子?”

“这天还热,军营里被子太厚了,盖不了。”常寿道。

“你不会回家拿一个,”说完萧青觉得哪里不对,“你干嘛不回家,不是说有人伺候是天大的好事吗?”

常寿尴尬地笑了笑,“我发现人不能说大话,这以为是好事,真遇上了一个不敢看。我吓得一点不敢回去。”

“你啊,接下来可怎么好,”萧青是真为他愁,他就像苍祝说的那样冲劲十足,但少会周旋,“我让你舅母给你备点衣物被子吧。”

看舅舅脸色不好,常寿就想开溜,“那就有劳舅舅舅母了,”常寿赶紧动了身,却突然听到一阵动静,忙斥,“谁在那儿!”

萧青听到过来一看。但见粮草堆里爬出一人,灰头土脸的,像是摸了曾锅盖灰在脸上。虽是如此,就着他那五官,萧青和常寿还是能认出那人是程襄,他抹了脸不算,头上还顶着个稻草。

“表……”常寿刚想叫声表哥,他和萧青的嘴就被程襄捂住了。

程襄很严肃地说,“别出声,有敌情。”

听闻敌情,两位将军当然严肃认真,跟着程襄躲到了粮草里。随着程襄探出头,他们军营的门口有个人骑着马进了军营,那人一身红衣束袖,头发半束,进了军营就朝着程襄的营帐而去,军将们都朝着进来的人作揖行礼。

军将们叫她,“长公主。”

“这就是敌情?”萧青真是看不懂了,程襄这未免太夸张了。

而程襄正缩着身打算爬出去,还自言自语道,“敌退我进,敌进我退。”

常寿掩着笑,在萧青耳边偷偷告诉了他一件事。萧青听了,尤若五雷轰顶。

军营里传来一声喊,“襄哥哥,你若再不出来,我就把你香肩半露的样子画出来贴在军营里!”

程襄正是冲向军营口,听此整个人摔在了地上,不甘道,“敌强我弱。”

这一天萧青回家时,摸着下巴看着月亮,嘴里念叨着,“这有的人还真没有天幸。”

这一天到家,家里配了小酒,菜色很是丰盛,多了不少荤食。鹿茸鸡汤,蜂蜜烤鸭,清蒸鱼头,大骨猪肉。

“今日是有什么高兴的喜事吗?”萧青狐疑不止。

苍婧举着酒觞给他,他饮上一口就听苍婧对他道,“恭喜啊,孩子他舅爷爷,外孙来了。”

萧青一口酒呛了半口,苍婧咬着筷子对他戏笑。

今日的喜事就是府里多了个小丫头,小丫头名长心,她说她有了常寿的孩子。

那还是中午片刻,管家带着个背着包袱的小女子进来,苍婧看那丫头容貌清秀,身着宫中衣裙,便问,“怎么了?”

管家面有难色,“这丫头她……她说有了冠军侯的孩子。”

都不及回神,那丫头就冲着苍婧跪下,她不哭不闹,磕了个头缓缓道,“奴婢长心,是被陛下随同宫女们赏给冠军侯,本就是伺候人的,卑贱出身做不了什么君侯的夫人。他都跑军营躲着我了,我想他是不要我了。”

苍婧都懵着,那丫头一点不怕。

“我也不求他认,可我一人有个孩子难活啊,府里的丫头们都笑话我。我命贱生了孩子就可以走,可孩子命贵,我寻来想去,就来找他的舅奶奶舅爷爷了。指望大长公主和大将军念念你们外孙,给他条活路。”

这下就多了一个外孙。

萧青一下如坐针毡,“这小子他……他……我找他去,他跟我说他一个都不敢看,怎么转眼孩子都出来了。”

萧青连饭也吃不下了,放下碗筷直想过去找常寿论个做人做事。

“回来!”苍婧喊道。

萧青未跨出门槛的脚又缩了回来,耷拉着脸,“这小子出格也就算了,岂能不负责,有孩子不认。”

比起萧青的过于气愤,苍婧倒是端着碗咬着筷子,双眼一眺,“乖乖坐下。”她似若勾魂地把萧青勾了回来。

“孩子他舅爷爷,你好好想想。陛下封赏给你外甥的宫女,说有你外甥的孩子,光明正大地在府门口嚷嚷,外头的小贩看得都连吃好几碗饭。”

苍婧敛着几分意味深长看萧青,萧青想了好些时候,只严肃问,“那他姨丈知道了不管吗?”

苍婧牙尖咬着筷子,稍稍叹了口凉气,在这事上萧青还是高估苍祝了。这便是正经人和不正经人的区别,正经人永远不明白不正经人。

“管什么呀。玩世不恭,有了孩子也不认,也不碍着他姨丈针对你的棋。宫女又不值他姨丈关心,该送还是会送。”苍婧撕开了那遮羞布。

萧青想着常寿今天那正儿八经地胡说八道,很久才回了神,他还有一点疑虑,“你不怕那丫头是故意来我们这儿?”

“你才想明白。她不就是故意来我们这儿,”苍婧给萧青打了个眼色,“常寿府里都是陛下的眼睛,这丫头出来不就避开了她们。”

“那人家来你就真接?”

“哪能啊,明面上给轰了出去。转头让府下丫头带她绕了半个旬安城,当厨娘给弄进来的。”

今日这酒是果子酒,可配了这事酒劲实在大,萧青才饮一口,都还没缓过来,“孩子他舅奶奶,你把人收下,真打算给亲外甥养孩子了?”

苍婧吃了一大口饭,“事情下饭的就在这儿。那丫头胃口好得很,这一大桌大鱼大肉一模一样的给她做,她吃得可香了,没见着什么怀孩子的难受劲。”

萧青迷糊了好半会儿,“没孩子?”

“如果没孩子,你觉得她为什么不想被盯着?”

“你的意思是她和常寿商量好了?”

“当然是他们两个都不想被人盯着,不想被陛下知道,所以只能找个别的地方,”苍婧笑道,“好外甥啊,姨丈给的真敢收。”

萧青还有点不置可否,“我和常寿说过千万别找我,府门前有小贩盯着。他让人来我们这儿又能如何。”

苍婧持起筷子指着萧青,眉眼弯弯带笑,“你外甥的兵法比你出格,他不讲章法。”

听苍婧这样说,萧青还有点心虚。万一常寿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西面的院子里安置着那个叫长心的丫头,她懂事得很,不声张不出来,就像个过来安胎的。

只不过在后来的几天里,八材老抱怨,“哪只臭不要脸的猫,就爱翻西面那面墙,我天天上瓦砾,它天天给我踩秃。”

萧青听着就不对劲,于是打算去给八材抓猫,看看这猫到底什么来头。

又是一日正夜晚上,萧青埋伏在西院等着,猫没等到,等到了翻墙进西院的骠骑将军。常寿的身影驾轻就熟,一推那长心丫头的门就被迎了进去。

另辟蹊径,不走寻常路,萧青没想到他外甥找了翻墙这条路。

萧青自愧不如,早知道他十八岁那会儿,别说翻墙了,看一眼苍婧都脸红心跳。

这猫是抓不了了,萧青甘拜下风。他回了身,却听一声哈欠传来,苍婧从另一处走出。

她悠悠道,“你看看你外甥,你这舅爷爷逃不了了。”

瞧她那看好戏的样,萧青牵起她的手把她往回带,此时也想到一件有趣事,“他舅奶奶,高兴的事还在后头,悠着点。”

苍婧闻到一股阴谋的味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孩子大了,都不走寻常路。”萧青边走边窃笑了一下。

“再不寻常,也没有他姨丈走的路不寻常。”苍婧在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