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兄,你家的母夜叉(2 / 2)

一生反骨 骨焗 3387 字 5个月前

苍婉看得到这种改变,可是她对这种喜欢并不轻信,“那你喜欢我什么?”

“我……”邓先还说不上来,他记得是她在圣泉宫一求婚事作罢,二愿他觅得良配。只知道他看她离开后,心里有点空,“我只知道我心有一愿,不曾放下,便是公主此生无忧无虑。”

苍婉释然,“邓将军喜欢的是我可怜而已。”

是啊,邓将军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喜欢她。说出来她都不信。

可只有那么好的人,才会因为可怜她回绝了他们的婚事,他所谓的喜欢和挂念也是因为可怜而已。

“可怜?我不希望公主可怜。”邓先无法道个明白,这是他第一回想要娶一个女子,可事情比他想得复杂多了。

他以为他会像寻常人那样顺顺利利的,所以他就是依着寻常人的礼送了纳采的大雁,谁知被回绝了。

“邓将军,你的心太好,把自己弄糊涂了。你娶了我,就又多了一个可怜人。”

“我定会尽我所能,让公主此生再无忧虑。”

“不,没人做得到,因我做不到。”苍婉很决绝。

她很清楚,她的可怜不是谁可以拯救的,她的可怜反而会害了邓先。邓先并不知道皇城是什么样的。他不像冯莽那样足够得恶,也不像长平侯那样,喜欢一个人喜欢到骨子里。他不是皇族里的人,根本不知道皇族里那些险恶的用心。

“邓将军,我不会再嫁人了。”苍婉说出了她的决定,没有一丝隐瞒。

邓先双眼深深凝蹙,“因为以前的事吗?”

“你年轻有为前程似锦,心中对良人总有期盼。可我这样的人身子和心都已死了,没有本事再去期盼男人了。邓将军应该找一个更好的女人,与你举案齐眉,儿孙满堂。”

话到此,应也足够清楚。那身杏黄的衣衫沾着雨水转身。

邓先冲上了府门,“邓某唐突,我未想为难公主。吾之一生良配未得,另寻她人暂无所求。但于公主,我心中仍是挂念。”

“邓将军回去吧,告假一月,归去期满,若有延误,陛下会责罚你。”府门彻底关上。有些伤痛不得人知,不得人懂,只有苍婉自己清楚。

邓将军是个好人,可他在这里已经给她带了太多的烦扰,她是一个要孤身老死在奉志的人。

大雨过后,邓将军也不在了,下人送了一封信,信上曰:“至旬安再与公主书信。待有空时,便来奉志。”

那个邓将军啊,何必这么可怜她。

苍婉便回书信,“不必挂怀,唯愿将军觅得良人。”

告假的邓将军启程回了旬安,他未能得偿所愿,带着他的大雁孤身归去。

他喜欢她什么?真的是可怜吗?一路上邓先就在想这两个问题。

这头的邓将军正往旬安赶来,那头的旬安正是朝阳当头,市集热闹。

苍婧给赵蔓芝选完首饰后走出,就发现今日的市集比往日人多,尤若一场庙会。连各家的深闺女子都出来凑些热闹了。

苍婧穿了身男装,像个白面书生,束起发丝,临风把扇,几分风流。就是她觉得赵蔓芝太过正经,男装在身,提着剑太过谨慎还像个小公子。

苍婧一展扇,“难得做男人,你干嘛这么正经,不看看世间风景,”苍婧一览周遭,“你看,那么多公子千金,各个漂亮,看上几眼都赏心悦目。”

说着,就有好多身着各式鲜衣,年轻漂亮的女子走来。苍婧装着公子模样,以扇半遮了脸,直看了那些新鲜的人好多眼。可惜深闺女含羞低头,不瞧她,直往她身后去了。

她身后已是人满为患。

赵蔓芝回头看着,便是低语,“我的公主姐姐,我们男人都被女人盯着了,你怎么还这么镇定。”

赵蔓芝瞧着那处,那头可惨了,身在长街,周围都是走动的各家女子。

庙会这般的大热闹一起,各家深闺千金都出来了,萧青和严秉之,一个穿着白衣,像个风流公子,一个带着笔簿,呆板不已。

在这庙会里,他们因太过好看,被好些千金盯着看。深闺女子是知羞的,只能走到两路旁,装着路过看上一眼,可是装着路过的人越来越多,那条路都堵死了。他们就走不出了。

“我也没想到,穿上公子衫,原来只会更惹人喜欢。”苍婧扒着扇子,一时惊叹。她把萧青和她打扮得一样,虽然拿着剑,可穿得和外头的公子哥一样,如此到了繁华市集就没那么惹眼,到时候他也好甩开小贩。

可怜啊,萧青先出了门,打了头阵引开了门口的小贩,苍婧才能遛出来。谁知打了前来会合的他被人围着了。

“那可不是,公子世家,加之一表人才,那都是香饽饽。”赵蔓芝道。

苍婧捏着扇面,“如果一开始萧青就是穿着公子衫出生,今日的臣官会把他追捧得宛若日月星辰吧。”

“兴许更甚,都把他供成神仙呢。”赵蔓芝抱着剑,还是想冲过去救救他们。

苍婧却拉着她走到一旁,“让她们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赵蔓芝还有点担心,“公主姐姐,你不管啦。”

“等人少了些,我们再去。长得好看叫人看看不好吗?让他们尝尝众星捧月。”苍婧觉得没什么不好,毕竟萧青回来都冷冷清清,叫人叹叹他好看不好吗?

赵蔓芝真佩服苍婧的豁达,“我没见几个女人敢这么放任自家男人的。”

“嘴里的肉能飞了,那肉就不能吃了。”苍婧便在旁侯着些,她想等个人少时。

可萧青等不了,他仰着脖子寻着她,看她在一旁袖手旁观,目光一下变得怨尤起来。

苍婧见他目光,一扇扶了额,“美人都不看了,他可能是有点小毛病了。”

苍婧发现萧青的小毛病就是特别害怕见不到她,这是自打上回历经当街祭天后的事。人多会让他觉得不安,不见她会让他变得急躁。

“蔓芝,你帮我垫后,”苍婧把扇子一塞腰带,跑向了人群,“萧兄啊,你怎么还在这儿!你家的母夜叉举着长刀杀过来了!”

便是这一言,直接把这些深闺女子吓散了。赵蔓芝跑在后面都惊得停下了脚步,“母夜叉?!”

人群轰散,严秉之赶紧拿着笔记下,“煦阳长公主自称母夜叉。”

苍婧奔来就被萧青一揽腰,“母夜叉,你玩得可真大。”

苍婧以扇一指萧青,“萧兄,我现在是男人。”

暂且看看周围墙角目光,那可都是惊呼暗会。萧青才不管,“我可不跟你称兄道弟,”他看了看四周未散透的人,“今天的集市很怪,人特别多,我总觉得不安全。”

他又来了,人很多,不安全。苍婧看看他这毛病是改不了了。

比起萧青的严肃,严秉之却很淡然,“你们不知道?”

“知道什么?”苍婧问。

“天子悬赏千金寻仙徒,城中涌入不少术士,每天的集市都是这么热闹。”严秉之道。

少些出门,确实不知窗外事,因窗外事大多荒唐,苍婧听了就觉乌烟瘴气,“若是仙徒何会因千金而来,若是为千金而来,又怎么称得上仙徒。”

“我们府衙一天就能收到好些个术士自报家门,说是陛下所寻仙徒。我让他们当场腾云驾雾,他们就开始骗东骗西,找不少的理由。没胆子来府衙的,就在集市里当骗子算命,蹭蹭仙徒的仙气,”赵蔓芝委实作叹,“世道早就不一样了。”

“我已经记了一千八百五十六个术士,城里的术士都快认全了。”严秉之用笔敲了敲他的簿。一本用来记案子的簿,成了记人的。

“别想这些事,”苍婧豪迈地一搭赵蔓芝的肩,“我们去别处走走,买点吃的,缓缓心情。”

“好啊,好啊。”赵蔓芝还是像以前一样,听到好吃的就高兴。

苍婧捏了捏她的脸,便拉着赵蔓芝穿过人群。

严秉之严肃地望着萧青,“你夫人为什么总爱捏我夫人的脸。”

萧青很是平常道,“我夫人比较喜欢捏手感好的。”

严秉之大惊,赶紧记下:煦阳长公主多有暗疾。

暖风拂面,行过人群,可四周早已不是当年样。市集贴满悬赏令,帝王悬赏千金寻仙徒。

摊贩又多是术士,在弄些幻花眼的东西。算姻缘的、镇宅的、看风水的、测吉恶的,吆喝起来很有一手。

这些术士拿着书画玉器,见人就说逢大凶,需镇凶物。

苍婧一路走去,就遇不少术士。而严秉之竟都能叫出那些人的名字。

有人拦她与她道,“君子配兰,高雅自洁,德才相配。公子手中扇有只鸦雀,坏了君子之风,这是凶物,”术士随后举起手中一幅画,“我有画可镇此凶物,只需一百株。”

严秉之在后道,“王三你装什么,假画卖不了就装假道士,一百株抢钱啊。”

卖画的立刻变了脸,“那天子悬赏千金,我得仙徒指点,一百株很便宜了!”

又有术士朝苍婧走来,一副很有看破之样,对苍婧道,“公子,你身有邪风,致你雄风不振。”

苍婧差点崴了一下,萧青扶着她憋了憋笑。

那术士挤眉弄眼,又掏出一盒药丸,“公子,这个只要两百株,保证你威风凌凌,雄风再起。”

严秉之又道,“刘五,你之前二十株卖假药,被隔壁老头告官,刚出来就忘了?”

卖药的又撒腿跑了去。

就着这样一路讨人厌的声音,苍婧都寻不到好吃的。

彼时有一匹快马行过市集,那是皇城里的皇城军,他张贴帝令:明有祭天之式,将迎仙徒。号令全城术士齐聚高台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