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揍宫中奴,扯破三年棋(2 / 2)

一生反骨 骨焗 4638 字 5个月前

他已经不是个男人了,甚至不是人了。那又在乎什么?要怪就怪他们太聪明了,他们只要活着,就是妨碍他。

“看来你不会放过我们了。”

萧青沉稳的声音让陈培言更加厌恨。同样是奴出身,一个是大将军万户侯,一个只能当阉人,上天真的不公。

“陛下心里怎么想,我就顺着他的意思对你们,我永远都可以安然无恙,”陈培言眼稍擡起,“以后低头不见擡头见。你们要想偷生,见了我得客气点。”

“没想到竟会败在你这样的人手上。”萧青似若苦笑。

陈培言显露骄傲,身子挺得直直的,“也不算第一回了。当年我骗苍婧说要入宫帮你,免得你被人欺负,她才应了我。她亲手把我送了进来,这是她的报应。”

陈培言眼中的笑实在浓烈,这是他第一回尝到踩着别人伤口的滋味。那人还是当今位尊权贵的长平侯。

陈培言目中笑意还停在萧青的脸上,萧青整个人静静沉沉,目光骤然变了,“你一个乐者想除掉我们,只是因为讨厌我们?”

“等你们死时就知道了。”陈培言就是不说。

萧青奈何不了他,陈培言就是喜欢看这种奈何不了,原来欺负人是这般妙。

萧青始终未动,陈培言指尖弯弯,掩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萧青看准了陈培言的狂笑时,靠着墙用力一推,整个人疾奔而去,朝着陈培言的脸颊一拳打过。

宫巷里声声取笑,又在短短瞬间戛然而止,换了一声哀嚎。

“我也不必知道了。”萧青按着陈培言的头又一拳打下。

陈培言骄傲得太早了,萧青没有放过阿竹,怎么会放过他。萧青不过是套着陈培言有多少心声罢了。

一身华衣在地上翻滚,拳打脚踢下身上没有一处好。这不是最难熬的,是萧青一拳又一拳,还给了他稍缓的时机。

稍缓时,淤青的肉骨松散而开,疼痛会彻底迸发,萧青就在这时再加上一拳。

陈培言被打得受不了了,这比他受过的任何一种刑罚都折磨,他威胁道,“你真敢杀我!”

“我不杀你,我可以打你。打你需要什么理由?一个以下犯上就可以了。”

陈培言很快被打得鼻青脸肿,他感觉整张脸的皮都要被萧青扒了。

这又不是可以塞钱了事的。

陈培言痛哭流涕,“你他娘是个疯子。”

萧青一拳横在陈培言眼前,没打下,让陈培言好好缓缓痛,“谁说不是?你的人熬了三年换来五年苦役,她去城墙那儿捣米脱糠,你怎么说也得去修个城墙还得翻个倍。”

五年苦役?陈培言肿泡般的眼睛一眯,“你要什么,我应你就是!”

“我说了,让你修城墙十年。”

陈培言哭嚎连连,“修城墙哪是人干的差事,我这一副残缺之躯会被累死的!长平侯,好商量,你想我做什么直说。”

萧青拽起陈培言,“你不是说我们以后日子都不好过吗?”

陈培言像一条死鱼任他掐着,他连哀求都不会了,只随了各种屈饶说着,“好过,当然好过。”

萧青冷冷望着他的死样子,“你不是说低头不见擡头见吗?”

陈培言抖着双唇,哭得无泪,“我不见你们,我再不见你们。”

萧青把他拖出了宫巷,“这些话和我说没用。”

萧青一路把陈培言拖去了宫中花园。

苍祝接到了马宴的禀报,“长平侯在花园等候陛下,有要事。”

苍祝一盏茶喝得正当口,生生被呛。什么要事萧青没让人说。他没来圣泉宫,应该是有意避开苍婧。

苍祝踌躇许久才出了圣泉宫,随马宴去见萧青。

皇城的花园里悲泣连连,萧青抱着双臂,悠悠等着他。

苍祝到时猛然停了脚步,他都没认出那个满脸顶着青紫红黑的阉人。

那奴朝着苍祝痛苦求救,“陛下,奴错了,你救救奴,让长平侯放了奴。”

苍祝听出那尖细的声音是陈培言,一时之间不忍直视,遮了脸避身而过,“这……这是干什么?”

“奴犯了过错,惹怒长平侯。”陈培言把罪担了下来,但不说他所犯何罪。他想跑到苍祝那儿又不敢,萧青猛踩着他的衣角不放他。

“陈乐者行事不周,犯我心忌,我把陈乐者给打了。可想想打了宫中奴还是不好,特意来找陛下领罪。”

苍祝左右看了看,一时不是很想面对萧青。

“陛下怎么不问问他犯了什么事。”萧青不想给他们些脸面,他特别想听听苍祝怎么说。苍祝肯定猜到陈培言犯了什么罪。

苍祝只顾避着,他停在离萧青十尺开外,“你是来请罪的,朕没问你,你又何必提。”

萧青用脚撚了撚陈培言的衣角,似是漫不经心,“原来陛下觉得不问我,就可以不用问他?”萧青微微擡头看苍祝,仍把陈培言的衣角踩紧,“陛下觉得我和他的罪是一样的吗?”

陈培言马上道,“陛下,是奴自作主张,误伤长公主和小君侯。奴该死。”陈培言只想把衣角拉出来却是不能。

“他说是误伤,陛下信吗?”萧青问苍祝。

苍祝只是一瞬的神情涣散,他无法果断地回答。

“那就是陛下也不信。”萧青绷着脸,酸楚越来越重,三年前他绝对不相信苍祝会这么逃避事。

被捧得高高的,人就变了。帝王也不例外。

“陛下,你救救奴。”陈培言凄厉地喊着,苍祝一样沉默。

萧青望着这个帝王,他还是想等他一句话。

“萧青,你非要把事扯得这么难看?”苍祝不痛不痒地问。

萧青的心冷了,为了捉出下毒的人,他把帝王的脸面都撕了。现在苍祝在意的会是什么,是陈培言做了什么吗?

不,当然不是,是帝王的颜面扫地,是他无颜面对。所以他才逃避。

苍祝比三年前弱多了。

萧青提起了陈培言,把他扔向了苍祝,“三年的棋还给你。”

还给他,那谁也不难看了。

陈培言躲到了苍祝身后,苍祝现在就是他的救命稻草,还是这天地的主人。他甚想告上一番状,让苍祝好好罚罚那目中无人的萧青。

陈培言刚拉住苍祝的衣角,萧青一个低目就叫他躲身而去再不敢言。

“萧青,这是皇城,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苍祝提醒道。

“那凡请陛下记住,别再来惹是生非,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萧青道。

苍祝的脸皮疼得厉害,“萧青!”他又唤了他一声,带着斥责,“你为什么不能学学陈培言,你就不能……不能低声下气一些吗。”苍祝说着,自己都低声下气了。

萧青上前了一步,苍祝本能地退了一步,却是退无可退,陈培言在身后碍手碍脚。苍祝朝后狠狠一踹,陈培言才知挪开身。

陈培言哪知苍祝面对萧青竟后退了,他暴露在外,凉风钻脊梁骨,赶紧又爬到了苍祝身后。

“我成不了他。陛下这么赏识他,那封他做大将军,晋他为长平侯不就好了。”

在此之前,萧青还是愿意相信苍祝没有动害他们的心思,可现在萧青确实动摇了。正如陈培言所说,即便他知道了陈培言的所作所为,他也没有苛责于他。

苍祝大气未出,半字不能言。萧青是摆明故意气他。他封得了陈培言吗,陈培言那能打仗吗?

陈培言却被挑起了野心,他的怨火生在心中,“奴身子弱做不了大将军、长平侯。”这怒火也不一样了,不像他做男人的时候生在腹中。

“用得着你说。”苍祝踢了他一脚。

陈培言这会儿没让,他苦苦的哀叹只敢从喉咙中缓缓散开,不敢发出声来,“但奴有个弟弟今年十四岁,好武艺,也想报国。”

“给你什么菜你还真接。”苍祝又是一脚,陈培言还是受着。

陈培言很是低声下气,“那不是长平侯在说吗。像奴这种出身命贱人多,奴也是刚好想到自己有个弟弟。”

“没错,是萧青在说,是他先挑的事,”苍祝一股子无名火正好有了由头撒,“陈培言,你弟弟叫什么?”

陈培言听到这话,嘴角微扬,鼻青眼肿的他还是得了个好处了,“叫陈广立。”

“好,让他去军营。你弟弟和大将军是一样的出身,朕给他机会。”

陈培言立刻叩拜,“谢陛下。”

这便是皇城里最寻常的一幕,但萧青还不习惯。在萧青的记忆里,是他第一年来到宫里的时候,他看过苍慧这么打宫人,而宫人仍然叩拜她,哀求她。

那时候苍祝厌恨极了苍慧,也厌恨极了那些攀附茍且之徒。谁知道啊,变来变去,苍祝也变成了这样。

因为苍祝成了这样,萧青终于明白,苍祝那时厌恨的不是什么嚣张跋扈的苍慧,也不是攀炎附势的宫人。是他不是苍慧,是那个宫人攀附的不是他。

“这天底下不是只有你一个萧青。”苍祝作为帝王的威严彻底发作了起来,他以着高高的姿态对着萧青。

苍祝不信这个邪,萧青绝对不是独一无二,无法替代的。他身为一个帝王,要什么样的臣子由他说了算。

“陛下可让他人为我,但我仍然是我。”萧青把陈培言的令牌扔向地上,“从此我夫人由我担了,你不容,皇城不容,我也是抢了她。你霸着她长公主的身份也没用,她就是我夫人。这辈子谁动我夫人,新账添旧账,我都要算。”

萧青还是像以前那样耍无赖,苍祝就是讨厌他那副样子,他做那么好的人干什么?他的战术赢过了韩邪,又在心性上赢过了一个帝王。

萧青走后的花园显得太过清净了些,他的离去无礼至极,在帝王心头又加了一笔账。

萧青口中的那些帐对苍祝而言已经太远了,都是那些过去的琐事,关于苍婧的种种。

苍祝已经不在乎了。他终于理解他父皇的前尘了。他的父皇与他的亲弟弟反目成仇,最后割去血肉之情,只剩厮杀。为什么?没有臣服的君臣不是君臣。

同胞手足尚且如此,何况他与萧青,与苍婧?

很多的过去,苍祝不再内疚,那只是给皇位的奉献。苍祝就是膈应,他还没有学会如何面对苍婧和萧青,但他深信他很快会游刃有余。

陈培言的哭声没了,他跪在地上声不敢出。

苍祝叉着腰苦郁了很久,最后把陈培言一脚踹开。

“朕让你按个妾,三年了没什么成效,你怎么不知换个人,你让她去动皇姐干什么?”

陈培言听着苍祝语气不是很重,想苍祝只是抱怨。

“奴发誓,不是奴的意思,奴哪里敢动长公主,”陈培言昧着心说着,他已经没什么心了,黑白颠倒都在口舌之间,这就是他的本事。对付苍祝比对付萧青简单,陈培言只要把罪推了去,“奴就是提点她,让她使点女人的手段,没想到她那么急功近利。”

“她蠢你也蠢,你认下干什么!”苍祝又一脚踹在陈培言胸口。

陈培言倒在地上胸口痛煞,但还是爬起来继续伏跪在地。苍祝没有怪罪他做错事,而是怪罪他认了罪,陈培言知道自己这次又得侥幸了。

“陛下,奴可为了陛下献出性命。但这真是冤枉,奴担了这罪,那也是长平侯他打我,他都把我打成这样了,”陈培言指着自己的脸,“他要杀了我,他根本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陈培言抹了抹眼角,他哭不出来了,但样子还是要做的,抽噎也是要有的。他只管做个可怜样。

陈培言哭得像真的,苍祝也没发现,反而是气这上天生谁不好。生了两个违逆的人在他身边,一个是他皇姐,一个是萧青。

陈培言顺着苍祝气头上,抱着他的脚,“陛下,奴死在陛下手里也就罢了,那是尽忠。可以后若是死在长平侯手里,奴就再也不能为陛下效力了。”

陈培言声声凄厉,他得趁着这大好时候为自己讨个好,怎么也不能白白挨了萧青的拳脚。

“看你劳苦功高,以后你就是乐府乐工令,掌乐府乐者,职上有名。谁杀你就如杀内官,死罪当头。”

“奴谢陛下隆恩!”陈培言连连磕头作揖。

一边是匍匐在地的陈培言,一边是傲气冲天的长平侯。苍祝仍然抱怨,上天怎么就不把陈培言生得可以打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