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枕相依,军营送儿(2 / 2)

一生反骨 骨焗 3166 字 5个月前

“好难懂,喜欢为什么会想咬人,想起来觉得好可怕。”她揉着他的指,靠在他胸口,还想不明白这种复杂的事。

可不知她的相触,让他浑身都热得厉害,萧青的脸比红蜡烛还红,“以后你自会懂的。”

萧青努力不让自己乱想,她是相信他,留在这里罢了。

“以后的怪事会不会越来越多。”苍婧伏在他胸口看着他。

苍婧有些担心,她不懂这些怪事,那她对喜欢的反应岂不是显得很怪?要找个嬷嬷问吗?可那帮老妇人总教不出好的来。

“也许会吧。”萧青不曾多说,说着更觉脸火辣辣地灼着。

苍婧释然一笑,“那我也不怕。我想了一日,想我们从相逢到现在,人生中的很多事都因你没那么糟了,”她从来只怕一点,她想了一日,就是在想这一点,“我就怕你被我连累,如果我永远对你不放手,你受得住吗?”

红红的光晕浮在萧青脸上,转瞬眼中更热。

萧青眸中微光湿润,带了一点酸痛。他念她爱他不易,又念她爱得太过珍惜,“婧儿,是我要与你一起的,我当然承受得起。”

“这是你说的,那我就永远不放手了。”她就躺在他的怀里,抱着他安然淡定。她近来学会的示爱便是相拥。

只不过她时常抱得实在些,有时候真的像野兽抓着猎物。

萧青已经习惯了她这种拥抱。一身的滚烫渐渐涌动在心口,化作了温柔的风,如暖流一阵一阵拂过。

“你总是小心待我,以后不必如此了。”萧青很想为她裹住所有的伤口。

“嗯。”她应允了他,枕入他的臂弯中。

萧青的胸口倒是得以喘息,可这心间的热意久久不散,她还偏偏爱听他胸口的跳动。

他重叹一声,给她盖上了被子,虽是同枕,也是合衣而睡。

苍婧浅浅一笑,不知羞意,只是笃定,“我要与你在一起,永远不放手。”

萧青轻搂着她,愿这温柔暖煦,给她一个甜梦。

她又靠紧了些,这一日等他归来,远比他去鲁越时还等得长。

冬日逢暖阳,天将明,霜冻化。城北军营迎来了一个新兵。

苍婧的马车停在军营外,她与萧青说过,不会出来,免得让他们难做。

一朝人影散,皆行各自路。踏着冰雪之路,眼前茫茫之景,无比空广,徒增了来日未知之叹。

程襄下车前,苍婧抚了抚他的额发,“襄儿,无论你想要做什么,尽情地去做吧。母亲永远在你的身后。”

苍婧不知为何程襄一定要去军营,可既然他要去,那她也愿意成全。

程襄在她耳旁道,“母亲要小心皇祖母,她之前看我看得紧。”

就是这一言,苍婧才明白,程襄虽然年幼,可他什么都知道。无论是入宫时,还是现在。

深宫已经易主,太后虎视眈眈,程襄此去军营,是为了脱离那双眼睛。年幼的他已经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能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因此,苍婧感觉到了当时的自己是如何残忍。她生而为母,但是对程襄,从未尽过母亲之职。她亏欠这个孩子,还是她此生中唯一的孩子。

苍婧送走了程襄,拂去了眼角泪,但见车内的冬衣落下了,程襄走得急,忘记拿了。

苍婧便不顾什么,下了车奔向了程襄,“襄儿,你的衣物忘拿了。”

程襄停下了步伐,这是他的母亲第一回想唤回他。军营里的兵将都在看着他们。

他们皆知,当朝的煦阳公主,与掌管这座军营的车骑将军如何亲密。

今日前来的是煦阳公主的儿子。他们本以为马车里的人是不会下来的,他们此前有过笑谈,有过私语,试图窥探出层层关系后的琐事,以做寻乐。

可他们没想到,这位传闻里诸多不堪的公主真的现身了。

她一身白毛斗篷冲入了营地,如轻雪落入凡尘。她一个女子在军营中,如冰雪中的一片鸿毛,却又美得夺目,让人忘记传闻里的种种丑陋。

她亦是一位母亲,抚摸着儿子的脸颊,如同常人一般叮嘱道,“你要知道照顾自己,母亲给你做的衣服就在这里,可你个子长得快,怕是没几天就小了。”

程襄抽了抽鼻子,强忍住泪,“不打紧,舅父说了,要长到他一般高,才给我做将军。到时候母亲再给我做一身。”

如斯情留,抵让兵将们起了思乡情,一时倒生不忍。

一旁的陆平安看不下了,对程襄道,“小娃娃,你要哭就哭呗,对亲娘还逞强。”

程襄咬着牙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陆平安心想这小娃娃还挺要强,随即又道,“这还有一句话呢,只是未到伤心处。你那么小,怕什么丢脸。”

程襄瞪着陆平安,圆嘟嘟的眼里还含着泪,就是不肯放松,“我不小,过不了几年,我就比你高了!”

苍婧只好替程襄擦去眼中的湿润,道,“他要强,副将莫要见怪。”

陆平安头一回见这么带刺的小娃娃,瞬间躲到萧青背后,“将军,这娃娃吓人,是个犟脾气。”

陆平安眼看着与他一般大的将军,抚了抚这娃娃的额发。陆平安顿时两眼发晕,将军不怕他,还甚是喜爱。

“确实犟得很。”萧青笑着道。

军营之地,风起得大,苍婧衣裳上的白毛轻轻擦着脸颊。萧青靠向她,把迎面而来的风挡去,“你放心,有我在。”

苍婧冷冽的眉目变得温柔。

冷冰冷铁的军营不胜这般柔情,陆平安一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那什么,我带这孩子换身衣裳。”

这场面陆平安是没见过,能避则避。

程襄被他拉着走,他人小,跟不上陆平安的步伐,便气道,“你怕什么,他们老这样,看着看着不就习惯了。”

陆平安老脸一红,低声道,“窗户纸不带你这么捅的。”

随后陆平安抱起程襄就往里跑。

程襄最是讨厌被人抱着跑,不住喊道,“你别抱我,我自己会走。”

“小祖宗,您就将就会儿吧,小爷我这没当过爹,就快给你当娘了。”

军营因一个小娃娃闹腾开了,人人笑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副将,竟然遇到了个刺头。

“陆副将就是这样,说话粗些。”萧青不好意思地一笑。

苍婧不觉什么,倒看着有趣,“他是耿直,倒也和襄儿挺有缘分。”

“我看也是。”萧青道。

“我知道你一定会好好照顾襄儿的,”萧青近在眼前,苍婧又有担忧,“可是你也要顾好你自己。箭在暗处,你在明处。”

“你啊,别这么担心了。不是说不下车的,到了跟前还是破例了。”

到了情之一字上,哪里都没了规矩。苍婧低眼甚有些羞,看了看四周,轻声道,“那我走了,这里被人看着,对你不好。”

在她转身时,她的指间穿入一阵温暖,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对她炫耀一示。

苍婧还有些发愣,萧青便拉着她出了军营。

“让他们看吧,这世间连太阳都在看我们,又何必躲躲藏藏。我说过军营的事交给我,你在军营里,也得交给我。”

冬日的太阳是冰雪里的一道白芒,称不上炙热,却更可以直视它的光芒,它柔暖极了。

“这就是你说的诚心相待?不觉得这是肆无忌惮吗?”苍婧本是事事谨慎之人,还未敢有此放肆。

萧青走着走着,悄悄靠近了她,二人之间一点间隔都不剩了,“他们都说,煦阳公主教导有方。”

苍婧驻足一停,还不知怎么应付得来。只得一拍他的胸口,显出了任性,“你也学他们胡说。”

萧青却笑得开心,他笑她这样子和襄儿几分相像。原来她孩子气的时候,也很是可爱。

“我真希望你一直这样,”萧青带着她走着,她与他一起后,每一个难得的任性,他都无比珍惜,“人不能控制很多事的发生,既然如此,又何必求世人能少些闲言碎语。你不要总为我事事谨慎,你与我一起,是可以肆意任性的。”

他与她靠得又近些。

她便也随了他的肆意,与他紧靠,妄为了一回。

“你这样百无禁忌,襄儿在军营里,你一定也会给他特别照顾吧。”

“这你放心,军营一视同仁。”

他说得好像那么回事,就是眼睛眨了眨。

苍婧依在萧青身侧,下巴抵上了他的肩,直直看看萧青心虚的模样,”怎么一视同仁?”

被她看破了,萧青只好道,“就是不止是我,人人都会给他特别照顾。”

军营里大多人都看着他们,暖阳之下,冰雪之地,二人紧靠着一步一行,他们一起,寒风都安静了下来。

“陆副将,你看就看呗,为什么笑得这么痴傻。”一小兵在侧道。

陆平安躲在营帐后偷看了几眼,顿时也觉自己有点痴,可忍不住道,“小爷我觉得被喂了口蜜罐,”痴笑过后,他又十分艳羡,“萧将军和小爷我想得一样,人生过了今朝不知来日,不留遗憾才是最好。其他的,全他娘放屁。”

“陆副将,我们上过战场才看开,你没上过,倒也看得开。”

“小爷的事,你不懂,”陆平安摸了摸下巴,盯着军营一头的马厩,“我看这最不看开的就是里头那位,为了面子一根筋闹下去,这不就出事了。”

“您就少说两句。他现在什么难听说什么。”

陆平安不在乎韩末说什么,还道,“这是他自己造的孽。”

说罢,陆副将拿起大刀,就去操练了。去往北方的路还太长,可他就等着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