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出征,朝堂势变(2 / 2)

一生反骨 骨焗 3359 字 5个月前

眼下,赵蔓芝急着回府,苍婧生疑。

赵蔓芝甚有为难,只想拉着苍婧速速离去。酒楼人多嘴杂,也就这半刻的功夫,瞬间成了杂言堂。

文人墨客,行人酒客皆七嘴八舌,谈及今日纷纷扬扬的皇家趣闻。

“说萧将军本是与孟仓曹之女相配,是这煦阳公主横刀夺爱。”

“要我说,这萧夫人自然要攀上公主,毕竟是公主府中出来的。他们是白白晾了孟家。”

“难道不是这萧将军英姿貌美,早已被煦阳公主收入皇帐。莫不过是流连忘返,旧情复燃。”

苍婧听之在耳,赵蔓芝的局促她亦尽收眼底,想必这些话都已流传甚久,成了寻常人家嘴边闲谈。

“我便说快点回府,外面听不到你的好话。”赵蔓芝道。

苍婧不以为然,“好话对我没有意义,只是为何连孟伶都牵扯进来。”

赵蔓芝有些作气,“你平日聪明,现在犯傻。这不明摆着的事。孟仓曹本是指望借此姻缘高升,到手的肥肉被你叼了,心有不甘,散些谣言撒撒气。”

苍婧原以为今日送行,不在皇城出现,就不会有什么。谁知,民间流言至此,那只怕苍祝也有所耳闻。

如此当口,萧青若是得胜,再无人敢言。若是战败,就是雪上加霜了,牵连甚广了。散播谣言之人,可是意图胁迫些什么吧。

“先行回府吧。”苍婧转身离去。

未等下楼,有一女子撞了苍婧。得赵蔓芝扶上一把,方是站定。

那女子低着头,想来是不曾看见行路之人,撞了一番,才回神道歉,“公子抱歉。”

柔善女子,眉目忧愁,淡淡一语,又甚温婉。这女子苍婧见过一回,就再也未曾忘记。

“你是孟伶?”

女子听闻对面清冷之声,惊讶擡头,那公子身姿高雅,明丽胜人,又怎会是男儿。

酒楼喧嚣,苍婧要了另一清净处,点上一壶茶,糕点少许。且看孟伶身旁随一男子,男子生得白嫩,目上眺,似桃花。孟伶唤那男子为玉郎。

这二人着寻常布衣,随身带细软,一副出逃模样。

玉郎问孟伶,“这贵人是谁?”

孟伶在他耳旁轻声道,“这是煦阳公主。”

玉郎大为震撼,想煦阳公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得满城风声,先日想只是一女子罢了,能有何不一般?今日得见,贵气难攀。

然公主身贵,娇容又人间难得,回想车骑将军潇洒威风,玉郎心中直念,“这就是公主?公主可比寻常富家女子还要不一般。”

这看似文质彬彬的玉郎,忽然被苍婧一个冷眸吓破了胆。

孟伶见他盯着公主,随即拉他跪下,恳求道,“公主,他未懂礼数,千万不要怪他。”

赵蔓芝看这玉郎眼神飘来飘去,就厉声道,“有些人不懂礼数倒无所谓,但是盯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放在哪里都不是礼数。”

“草民不敢了。”玉郎立刻低头闭目。

苍婧不想理睬这玉郎,只叫孟伶免礼。

孟伶未有胃口吃些东西,哀声作叹,“今日萧将军出城,我真心祝愿他与公主此情终得眷属。然我母亲不甘婚事作罢,于官场夫人间说了些胡话。”孟伶说了便有些泪打转,面容憔悴。

“原是你母亲胡言,这些话本宫不在意,你也莫在意。有些人呈口舌之快,福祸皆不是旁人能左右。”

孟伶姑且伤怀不止,与她一同相奔而去的玉郎还埋头无声。

苍婧拉过孟伶走到一旁,尚问,“你当真拿定主意,和他一起?”

“我与玉郎决定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孟伶道。

“这玉郎为人,你心中可有数?”苍婧思量孟伶口中玉郎,不值她如此痴情,是个攀附富贵之徒罢了。

“我当然知道他为人。”孟伶破涕为笑,脸上洋溢着期盼。

苍婧一怔,“那……那你和他……”

“自从遇见了他,我才知人生是什么样的。我去过许多父母不允许我去的地方,见了许多他们不允许见的人。与他一起,我不用整日被关在房门里,做什么知书达理的大小姐,不许这个,不许那个,我可以好好看看这世间。”

由着孟伶那般说,苍婧突然恍然,“原来是这样,那本宫祝你得偿所愿。”

祝福,也只是对孟伶而已。

回府途中,晚霞落下。

赵蔓芝尚在念叨,“那个男人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孟姑娘只怕被花言巧语哄骗了。”

“她心里清楚,肯定有打算,”夕阳落下,人间一片枯黄,苍婧眼中没了光彩,“我瞧她想借着一人带她逃离。那玉郎真心与否不重要,她出去了定会把玉郎给踹了。”

“真的吗?”赵蔓芝有那么点不信,“一个深闺女子像是有这种心机的人吗?”

“这算孟伶的心机吗?这不是她可怜吗?她出此下策,因为她有许多事不被允许做。”苍婧这般心机深重的人,当然觉得孟伶这些算不得什么。

公主所思,早已不在深闺,自也难知深闺事。

赵蔓芝时而犯难,不知如何解释,“比起公主,孟姑娘的心机确实相去甚远。”

苍婧望着夕阳未出声,赵蔓芝谨慎看了她一眼。她怅然若失,赵蔓芝还有点怕刚才的话有所冒犯她。

谁知她道,“原以为孟伶这般女子会风平浪静地过完一生。人生都非如常,人总会想过自己的人生。”

赵蔓芝微叹了一声,这公主还不知刚才调侃。

可赵蔓芝听此话亦有些触动,“在此天地中,有人相似,有人不同。可到底循规蹈矩的人多,像你们这般颠倒是非对错的,图个什么?”

为了过自己的人生,对错已不重要,拿定了注意,旁人就无法左右。于苍婧而言,她与萧青亦是如此。

但苍婧更坚信一点,“是非对错又非亘古不变。今朝道我错,明朝可未必。”

“可你今朝就受着。”赵蔓芝微声道。不知这公主今朝所受能挨多久。

苍婧不屑一笑,“凡道我错者,皆欲我随他意。众口悠悠,我才一人之身,随了他们,我便不是我了。”

赵蔓芝甚是惊叹,“无论前路如何,为了想要过自己的人生都愿付之一炬。你就为了一个将军?”

“将军貌美,流连忘返。”苍婧故作玩笑。

赵蔓芝一时被噎住了声,哪有人这般自嘲。

玩笑过后,苍婧孤望夕阳,“是我扪心自问,若是不这么做,可会后悔终生。”

赵蔓芝眼中凝动,可她还做无情,这世间有太多后悔终生之事了,谁能抵得过流言蜚语?她想,苍婧一个公主怕还不知。

车骑将军出征之日,李合与黄岩之在丞相府内相聚,并有诸多相府之官,九卿之官。

李合携诸多贵重之礼,一一来赠,并道,“区区小儿胡乱施政,不仅搅我富贵,亦搅诸君富贵。我被其诓骗,望诸君不计前嫌,今后朝堂我等一家,共谋福祉。”

黄岩之与诸官相会神色,与李合道,“太尉与我等同道,不怕陛下怪罪?”

李合无多胆怯,“他那小儿只是顽劣任性,一心当政。前有太皇太后坐镇……”

黄岩之听了,立刻板了脸,“太皇太后如今不如从前了。不然怎会给他虎符,又换了典客,由他施政。”

李合镇定自若,“怕什么,太皇太后一去,就是我姐姐做主长寿宫。诸君还怕我那外甥翻天吗?”

众官大惊,“原来太后是卧薪尝胆啊!”

李合一笑,“丞相为文,我为武,文武一家,不就合了那小儿自立的帝名?”

黄岩之拍手称快,众官与李合欢聚一堂。

旬安城内又有惊闻,孟夫人报官府,女儿孟伶被一商贾玉郎掳走。官府查探,见府中后院小屋被砸开,屡次询问之下,孟仓曹坦言,屋内关押之人正是商贾玉郎。

此案非商贾掳走孟伶,而是孟伶携爱郎私奔。

孟仓曹自觉无颜,恳求撤官府通报令。

孟夫人与孟仓曹当日大吵,孟夫人责问孟仓曹,“可是你助那不孝女出逃,否则她怎会找到玉郎。”

孟仓曹闭口不谈,只怒斥,“妇人贪心,已惹大祸!”

“有何大祸?这旬安处处流言,即便是萧如丝和煦阳公主,也不可能应付得来。你为仓曹,俸禄只有三百石,丞相司直之位一直空缺,俸禄可有两千石。不向她们讨个丞相司直之位,实在难平此恨。”

然此刻,调职令已至,呈丞相之意,孟皖调离旬安,于溧阳去协管溧阳粮仓。

孟夫人站立难安,“为何惊动丞相调你去溧阳。那里是溧王之地,可谓虎口。”

“你怎知司直之位是不是丞相故意空缺!司直乃检举不法之官,他见我有心以流言胁迫,妄图得此位,必当我心怀异心。如今唯有相托那不孝女,先行带细软离去,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再来接应我们。这溧阳之地,难熬也。待行路途中,我再告病推辞。”

“那岂非便宜了那玉郎。”孟夫人心中盘算皆破,即便哭天喊地也难应。

孟仓曹手持调职令,复念往昔为官生涯,一时痛悔,“人心之祸,成败如何,已由不得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