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支离坐在离泳池最近的躺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他将酒杯放到一旁的桌上，然后取下了鼻梁上的眼镜，放在眼镜盒里收好，金色的瞳孔看向水面。

“姐姐知道‘袭‘吧。我被’袭‘的人带回了他们本部。“

“对不起。“穆酹说。

“姐姐似乎误会了什么。“陆支离勾唇，说，”在‘袭‘，我被一位还算有权力的女人看中，收作了养子。不久她就带着我离开了’袭‘，成了M国的一户普通人家。“

“那‘陆支离‘是你本来的名字么？”

“是我养母起的。至于我的曾用名，已经随着爆炸埋葬在了落河镇。”

穆酹和红蛇等人离开落河镇的第二天，落河镇就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将方圆几公里都炸成了灰烬。据晦光庭调查，这应该是不倒翁组织为了消灭证据而造成的。

“无论如何，是我没能履行职责救下你。“穆酹沉默了一会，仰头说。那是一张写满了愧疚和懊悔的脸。她皱着眉，好像犯下过什么滔天大罪，正在神像前忏悔。当你看见这样一张脸的时候，你甚至会怀疑，她是不是时时刻刻活在那件事的阴影之中。

为什么？他明明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姐姐本来就没必要救我。”陆支离金色的瞳孔里流转着暗流，他将鸡尾酒凑到嘴边尝了一口，“而且我现在过的很好，不是吗？“

“你过的很好，可这并不能掩盖我的错误。陆支离，我真的很抱歉。“

“好啦，姐姐。“陆支离的神情动了动，说，”这件事早就过去了，不用再去想了。“

穆酹没说话，仰头和陆支离对视着。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陆支离率先悠悠地开口，“姐姐，你来泳池只是想泡在水里和我聊天？”

陆支离继续说，“这样可不行。姐姐你游一圈回来问我一个问题吧，我会一直坐在这里的。”

穆酹接受了这个提议。她游的是自由泳。根据手臂和腿的频率改变，游泳的速度也会相应改变。她今天游得很快，几乎是陆支离细品完一口酒的时间，穆酹就游了回来，胸膛上下起伏着。

“我送你的东西，你喜欢吗？“

“味道很不错呢。谢谢姐姐。“

穆酹就这样游了一圈又一圈。水中的她像鱼一样灵活迅捷。姣好的身姿不得不说是种风景。陆支离品的是一杯再普通不过的鸡尾酒，他依然品的很慢，视线望向远处的深邃夜空，只有在穆酹游回来的时候才落到水面上。

时间被细碎的晚风一点一点带走。穆酹把陆支离的喜好几乎问了个遍，最后她想不到问题了，就仰头看一看陆支离，陆支离则微微眯眼笑一下以示鼓励。

将近九点半的时候，穆酹从水里站了起来，撑住池边，带着一身水珠上了岸。她拿起放在旁边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就拿起背包对着陆支离说，“走吧。“

陆支离活动了一下筋骨，就走到了穆酹身边。他们路过吧台的时候，有个喝得红了脸的人冲陆支离吹了吹口哨，立刻感到令其脊背发冷的杀气，让他怀疑是不是被活阎王瞪了一眼。陆支离倒是见怪不怪。毕竟这种人见的也不少。

两人走到宿舍楼前就停住了。陆支离嘱咐了一下穆酹要记得复习，穆酹很认真地说她会的。陆支离站在楼梯上，却没有进去。

“姐姐，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吗？“他垂眸细细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像是在里面索求着什么。

被这样盯着，她有些紧张。过了好一会，才会过意来，微微红着脸说道，“…………晚安。”

“晚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