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会舍得爸爸、止水老师或者琳姐姐死吗?”
稻妻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回答道:“不会。”
“那就不要杀掉义长,好吗?”她的声音已经完全哽咽了。
稻妻沉默了大约一刻钟,女儿的眼眶又红了。黑色的瞳仁好像两道没有尽头的深渊,哪怕扔一块巨石下去,也不会再有回响。
“好。”她说。然后再一次将孩子搂进怀里。
“你总是这么师心自用,稻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拉门被推开,外面站着风尘仆仆的卡卡西,以及宇智波止水。
“爸爸?”稔从稻妻的怀里擡起头来。
卡卡西没有应声,也没有接触女儿的眼神。
止水则从卡卡西的身后望向稻妻,见她竟然也在看他,于是露出了一个柔和的浅笑。
“大姬,”他对稔伸出手,“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稔听话地站起来,仰望着父亲,又回头看看母亲,牵住了止水的手。
稻妻目送他们走出去,止水回身关上了门,并没有再看她。
她收回目光,看向伫立在不远处的卡卡西。
他没有戴护额,也没有戴面罩,神情平淡,仿佛不久前才与她见过面似的。
“你的眼睛怎么了?”她问。
卡卡西摸了摸左眼的纱布,将它扯了下来,那里是一个空洞。
稻妻倒吸一口凉气。
“没事。”卡卡西说。
“你把眼睛还给带土了。”稻妻说。
“嗯。”男人向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带土的梦想呢?”稻妻问。
“由他自己完成。”他答道。
稻妻讶异地打量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垂下头说,我不信。
“对,”卡卡西淡淡地说,“我忘了,你只信町奉行大人。”
“你可以成熟一点吗?”稻妻心烦地皱眉。
“我是你的儿子,不可能比你更成熟,你得体谅。”卡卡西从那两片刀刻般的嘴唇,吐出了令两人都不好受的话。
稻妻站起身走到书桌边坐下,一言不发。打算用沉默来应对他的戾气。
在答应了女儿不会杀竹千代后,她得做好竹千代与其他藩主结盟的心理准备。
卡卡西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他走到她身后,埋头在她的脸颊,颈窝里亲吻着。
“你不必担心竹千代,”他说,“来找你的路上我碰到了宇智波止水,他拜托我通灵出忍犬搜寻大名大人的踪迹。”
稻妻心里一惊,转头看他。
“我比止水先找到。”
“就在明石川上面的那片森林里。”
“那孩子没怎么反抗就死了。”他故作冷酷地说着,心里却灰暗地想起竹千代临死前因为认出他是稔的父亲而放弃抵抗的神情。
“啊……”稻妻发出一声叹息,像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似的瘫坐下来。
卡卡西环住她,将她和服的领子拆开,忍犬一般反复嗅着。“你就这么答应小稔,是想和藩主们打仗吗?真是任性啊。”
“你真的很任性,”他重复着,神色逐渐痛苦而狰狞,“我放弃了木叶来找你,却从你身上闻到了宇智波止水的气味。”
他摁着她的后颈,让她伏在书桌上。
稻妻什么也没有解释。她感到自己在一场巨大的地震中摇晃,挣扎。
卡卡西在她身后,像火山,抑或是海啸。
她反手抚上他的脸,感到他的皮肤比以前更粗糙了些。
【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稻妻想。仿佛是要将他的痛苦十倍百倍地加诸于她。
她知道止水就在院外,如果她大喊一声他的名字,他就会进来带走她。
但是也许卡卡西太需要一个疏泄的点了,她也太需要了。
“是你自己不回信的。”她偏过头去,笑着对他说。
“是你自己不愿意跟我走。”
“是你自己……啊……放不下害死了你父亲的木叶。”
“我本来是有守护忍的………”她断断续续的说着,“你父亲……他曾发誓说只要我想做大名,他就会当我的守护忍。”
“我根本就不需要你……”
卡卡西无声地动作着,鬓角的青筋暴起,他提醒自己不要捏断她的骨头。
这个女人“咯咯”地笑起来,像个天真而恶毒的少女。完全不是刚才在孩子面前那副正经的模样。
卡卡西好像在一瞬间又回到了自己少年时的梦魇中。丧气的,绝望的,狂放的情绪打开闸门,一齐奔淌出来。
呛进她的喉咙里。稻妻剧烈地咳嗽着。
父亲就是这样对她的。也许她就是喜欢这样。他从来没有这样欺侮过她。
他已经变得不再像自己了。
他把她抱起来,亲吻她。
过了一会儿,又让她仰躺下去。
他已经不记得这种事的感觉了,从她搬出旗木宅后就再也没有过。
“……你是我见过最无能的男人。”稻妻缓过气来,说道。
“也许吧。”卡卡西说。
他那只空洞洞的眼窝正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