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手啊!亲吻啊!........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哼!那个阿里朵,明明自己都搞不太清楚。
半吊子的话,怎么能信?霍伯彦自我感觉良好,默念着脱了靴子,躺在床上。
睡觉!
“......”
“......”
“呼!!!”霍伯彦腾地从床上弹起来,重重地从鼻孔喷气。
烦死了!自己到底有什么毛病啊!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她的侧脸!霍伯彦暴躁地扯了两下被子,对今天的被子横挑鼻子竖挑眼,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试试不就知道了?你该不会是不敢吧?”心底有个声音在嘲笑他。
笑话!他霍庄长这么大,还没怕过什么呢!不就是用嘴巴碰一下么!跟吃肉喝汤有什么区别!
霍伯彦雄赳赳气昂昂,拿出面对野猪的气势,走向了傅惊梅。
可是......她裹得这么严实,又是背对自己,根本没有下嘴的地方啊。霍伯彦蹲在床边,单手托着下巴,眼睛在黑暗中像是某种野生动物。
意识到根本没可能不弄醒她,霍伯彦苦恼起来,眼神飘向那束散在枕边的长发。
说是要亲,可又没说要亲哪里,头发应该也行吧?霍伯彦往前蹭了蹭,用手指快速戳了戳,好像那不是头发,而是一条睡着的蛇。
他和傅惊梅的肢体接触并不少,他们是朋友,更是经历过生死的伙伴。无论是曾经从武安侯手下逃生、还是后来数次翻山越岭,少不了时不时地拉上一把,拽上一下。
可即使在那些时候,霍伯彦也没觉得心脏跳得这样快过。血液冲刷过他的耳膜,让他甚至疑心那会把傅惊梅吵醒。
略微粗糙的修长手指夹起她的头发,霍伯彦微微低头,双唇在沉香萦绕的发丝上,一拂而过。
“......”
被子动了动,惊醒了傻楞着的霍伯彦。他几个箭步蹿回床上,面朝墙壁努力调息。
轻缓的呼吸声重新响起,霍伯彦慢慢放松下来,咂了咂嘴。
什么刺梨的酸甜啊?都是骗人的。霍伯彦不满地想,根本没尝到任何味道嘛!
哦对,除了刺梨的味道,还有什么来着?霍伯彦想了想,摸到了自己毫无察觉,但始终上翘着的唇角。
他仿若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现出惊恐。
许久之后,屋门被轻轻推开,又被轻轻合上,室内恢复了静谧,只有霍伯彦的床铺是空的。
“终于走了,憋死大爷了......”傅惊梅的被窝里传出抱怨,随后被子里一阵蠕动,钻出只肥硕的橘猫。
猫没好气地给傅惊梅掖掖被子,擡起爪子想要抚平被揉乱的毛,才发现自己够不到。
要不要告诉老傅呢?猫眼睛眨了眨,忽然弯成了半月形。这可是个好把柄,以后姓霍的要是再敢招惹自己,嘿嘿......
大虎高兴起来,找个了舒服的姿势重新趴下。
第二天是顺风,船上拉起帆来,不消半日已经前进了一大截,最多再要一天便可到达了。
霍伯彦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彼时众人已经坐在船头,围着桌子闲聊。
桌上用竹编的器皿装着金桔、菊花蛋饼和玫瑰石蜜糍粑。
傅惊梅开奶茶店用到的红糖,在本时空叫做“石蜜”,唯有百越能产,在中原要价高昂,属于稀罕货。傅惊梅早就对制糖业垂涎三尺,她不仅狂砸经费,弄出了效率极高的糖车,还掌握了白糖的制作方法,只苦于没有原料罢了。
如今来到了原产地,她自然要问上一二。
胡不归却说,这里的甘蔗种植十分落后,连统一的管理调度都没有。有点像中原人对待甜菜那样,各家各户种上一些而已,看天吃饭。
江上风大,傅惊梅带的纸牌玩不了,于是大家凑在一起,说些奇闻异事解闷。霍伯彦一言不发地闷头吃甜食,他平时话就少,因此傅惊梅不以为怪。
尼亚说:“中午我给恩人露一手,我煮的米粉最好吃了,再加点酸豆角。”
傅惊梅还没说什么,就感觉自己的大腿一沉,跳上只橘猫。
“我不要香菜!我要豆芽!”公鸭嗓高高在上地吩咐。
“这是在船上,哪去给你发豆芽?”傅惊梅无奈,“多加个卤蛋行吗?”
“行吧。”猫有点嫌弃。
“说起米粉啊......我记得恩人要去的那一带有种烧鸭粉。”尼亚的爷爷说话了,“当天烤的鸭腿,鸭皮咔嚓咔嚓脆响。鸭骨汤浇上去,配着酸黄瓜、酸豆角、青菜、米粉......”
“咕咚——”众人都咽了下口水。
大虎更是忍不住,掏出珍藏的小鱼干解馋。
胡不归眼角抽搐了一下,眼中极快闪过痛色。傅惊梅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反应,心中一动。他要掩盖身份,当然不能显得不合群或是对那一带很熟悉,只能强作出笑脸,听老人继续说。
尼亚的爷爷已经六十多岁,在百越算是很高寿的老人,可是他毕竟没真的在那里生活过,很多事情也是道听途说,不尽其实。
胡不归和龙桑不好开口,傅惊梅却没甚顾忌,有不懂的地方就问。老人的中原话不好,尼亚在旁一边翻译,一边补充。
傅惊梅心里装着事,言语里不免带出一二,话里话外离不开曾经拉卡族的活动范围。
老者听着听着,忽然插口道:“恩人,听您这意思,莫不是想去白牢山一带么?听我一句劝,这念头还是趁早打消为好。”
他这凭空几句话,不亚于白日头响了个炸雷。
胡不归老谋深算,处心积虑多年,逢人说起白牢山,向来是地势艰险荒无人烟等等,从未听过这等说辞。不曾料想,今日竟从这么个不起眼的老者口中听到,当即有些按捺不住。
纵是他行走商场,早练成了换脸的绝活,面对着多年的执念,到底不能无事人一般。好在胡不归理智仍在,被傅惊梅一个眼神劝住。
傅惊梅故作轻松地问:“这话怎么说的?去白牢山的路是难走了点,又不是龙潭虎xue。我听说,那里的山坳中长着不少珍稀草药,如何去不得了?”
老人压低声音:“非是我胡说八道,那白牢山邪得很。按理说,这话我该烂在肚子里的,但我这老骨头也没几天活头了,说给恩人也无妨。”
老人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像是回忆起什么久远的事来:“那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儿了,现在早没人知道了。”
四十年前,如今的老人,还是个精力旺盛的毛头小子。家里茶园产的茶卖不完,便担了些土货去别处碰碰运气。
就是那个时候,他在山里避雨,挺一个路过烤火的人说起白牢山的事。当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后来的一些事却让他越想越害怕,因此从不与外人提起。
老人压低声音,仿佛怕被什么人听去一般:“白牢山,那是个被诅咒的地方。传说那里有宝藏,拥有的人,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