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反应了一下,想起东家的嘱咐,回道:“回...贵人。那是悬丝傀儡。”
“哦?”女子斜靠在椅中侧过身睨她,下巴微擡,“那是什么?”
她的上半张脸覆了一层极薄的纯金面罩,只露出下巴。樱桃色的菱唇饱满欲滴,傲慢地微微翘起。
“悬丝傀儡又称提线人偶,用丝线扯住人偶四肢后,由傀儡师在上端操纵,举动与生人无异。”霓裳的语气中不自觉带出些骄傲,“我们...班主找来的傀儡师,用江南的冰丝做线,用纱锦做蝴蝶,因而远远看上去就和真的一样。”
“...悬丝傀儡,真是个好东西!”那女子自言自语地重复,忽然大笑起来,最后竟笑得手中的酒都撒了近半出来。
殷红的酒液洒在她白皙的手指上,流入她的袖袍。她也不接丫鬟递过来的锦帕,反而用手指点着红唇,一点点吮干了酒液,深紫色衣袍上沾了酒渍也毫不关心。
在霓裳见过的美人中,无能出夫人之右者。
夫人爱紫,也常常穿各种紫色。可是同样的颜色,在夫人身上是清高华贵,如湘妃洛神;在这位萼华娘子身上,却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神秘妖异,美中带了三分癫狂邪气。
萼华笑完,在丫鬟的服侍下洗了手,对着灯光看了看指尖上鲜红的豆蔻:“你方才所跳的舞蹈,可愿教授与我?有重金相赠。”
霓裳见东家谋划的事终于有了结果,岂有不应之理?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她压着兴奋应下后,又默记下了时间和地点,就被送回了后台。
她走后,另一位坐在角落里的女子起身握住了妖艳女子的酒杯,劝道:“萼华,你少喝两杯好不好?”
萼华一把推开了她的手,撑着头笑道:“蕊仙你别啰嗦,早喝死了早清静。”
蕊仙去夺酒杯,萼华不给,她就带了哭音:“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了,你怎么还这样呢?”
“哭哭哭!就知道哭!”萼华一把摔下酒杯,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蠢死算了!”
蕊仙忍不住,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可还是拽着萼华的衣袖不放:“喝酒伤身体的,我......我从医书上看说喝酒伤肝。你干嘛要作践自己,其实圣上对你也挺好的......”
“是挺好,咱们这样的玩意儿,还能混上个赐人当妾的福分呢。”萼华惨然一笑,“我不喝了,你也别哭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看戏吧。”
“真的?她还说明天送定金来?”傅惊梅乐得一蹦三尺高,“那咱们今晚就出去庆祝!”
后台的众人也都高兴地合不拢嘴。他们折腾了一大圈,说到底就是为了能成功吸引到这位京城带货第一人的注意,以东家准备的那些东西,根本不怕她不喜欢。
不过根据霓裳的叙述,这位萼华娘子并不符合传统意义上的花魁形象,看起来岂止不是个解语花,甚至有些邪门。
按照傅惊梅原本的构想,萼华娘子看上他们的产品后,就是谈进一步的合作推广了。被皇帝包养,花魁是肯定不差钱的,所以她也没想单靠利益就能打动对方。
何况这位花魁可是神秘异常,她虽带火了不少衣服饰品,可终究是无意的,想争取到她的第一份“广告合同”,估计并不轻松。
然而傅惊梅也算是有备而来,除了一定的利益分红,她还带来了这些各有所长的奇人异士。
如果萼华娘子不是求财,而是求别的东西,只要不伤天害理,哪怕稍微刁钻猥琐了点,傅惊梅也会尽力帮她办到。
现在,就等霓裳套出话,看看这笔生意她想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