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徒弟,你这见识,不像是凡尘俗物(1 / 2)

玄奘和孙刑者脸上茫然的表情,不似作伪。

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岁月,曾大闹天宫的妖圣。

一个创立新佛,要砸烂灵山的猛人。

他们,竟然都没听过“魔族”。

云逍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一直以为,魔族是贯穿万古的敌人,是所有生灵的公敌。

可现在看来,这个时代的核心矛盾,似乎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敌人,是灵山那些“虚伪的佛”?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过巨大。

云逍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他刚想追问,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只手掌温热、干燥,却蕴含着山岳般沉重的力量。

云逍的身体瞬间一僵。

他缓缓转过头,对上了玄奘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暴躁与神经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彻一切的审视。

“大徒弟。”

玄奘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你老实告诉为师,你到底,师从何处?”

云逍的心脏咯噔一下。

来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从他拜师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自己的来历,是最大的破绽。

“师父何出此言?”云逍脸上挤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弟子就是个无名小卒,机缘巧合下得了些传承,一直在山野间独自修行。”

他试图蒙混过关。

“是吗?”玄奘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按在云逍肩膀上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云逍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传来,半边身子都麻了。

“年纪轻轻,金身境的修为。”

“身怀我佛门正宗气韵,却不属于为师所知的任何一支法脉。”

“你识得此物,称之为‘魔气’。”

玄奘的目光,落在那一滩烂泥般的金池长老身上。

他伸出手指,凌空一点。

一缕微不可查的黑气,从金池长老体内被抽离出来,在他指尖萦绕。

“为师虽是初见此物,却能感到其中……有些意思。”

玄奘的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只有一种……

好奇。

就像一个孩童,看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

云逍的头皮一阵发麻。

这位师父的神经,果然异于常人。

“师父慧眼如炬。”云逍硬着头皮继续编,“弟子曾在一处上古遗迹中,见过关于这种邪气的记载,所以才认得。”

“上古遗迹?”孙刑者在一旁掏了掏耳朵,懒洋洋地插嘴,“大师兄,你这就不老实了。哪个上古遗迹这么大方,不仅送传承送修为,还附赠百科全书?”

他斜睨着云逍,一副“我看穿你了”的表情。

“依老孙看,你小子来路不明,看着就不像这凡间能养出来的人物。”

“说,你是不是灵山派来的奸细?”

玄奘瞥了他一眼。

“聒噪。”

孙刑者立刻闭上了嘴,继续蹲到一旁,用金箍棒捅起了蚂蚁。

玄奘的目光,重新回到云逍身上。

那眼神平静,却比任何酷刑都更具压迫感。

“奸细?不。”

玄桑缓缓摇头,否定了孙刑者的猜测。

“灵山那帮伪佛,只会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他们培养不出你这样的人。”

他的手掌,从云逍的肩膀滑到后背,轻轻拍了拍。

“最关键的是,你这个人……”

玄奘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不协调。”

云逍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玄奘的洞察力,远超他的想象。

“不协调?”云逍故作不解。

“嗯。”玄奘点头,他绕着云逍走了两圈,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你的言行举止,你的思维方式,甚至你站立的姿势,都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你身上,有一种……腐朽的陈暮之气。”

“就像一件刚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古物,看似崭新,内里却早已被时光侵蚀。”

孙刑者听到这话,捅蚂蚁的动作停了下来,好奇地抬头看了云逍一眼。

“师父,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他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分析起来。

“大师兄这人,嘴里总能蹦出些听不懂的词。”

“做事的路数也邪门,看着怂得要死,偏偏总能占到便宜。”

“最奇怪的是,他好像一点都不怕死,可又比谁都惜命。”

“这种矛盾的感觉,确实不像是正常人。”

云逍:“……”

我谢谢你啊二师弟!

你这总结得比我自己都到位。

金大强在一旁,默默地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云逍身前。

他不会说话,但行动已经表明了态度。

玄奘看了金大强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铁疙瘩,倒是有趣。”

他伸手,想去触摸金大强的身体。

金大强身上金光一闪,一股刚猛无俦的气息爆发开来,将玄奘的手指弹开。

“嗯?”玄奘的眉头微微一挑,似乎来了兴致,“有点意思。这炼制手法,倒是有些我当年的影子,却又似是而非。”

他上下打量着金大强,眼中的好奇之色更浓了。

“大徒弟,为师现在对你的来历,越来越感兴趣了。”

玄奘的目光,再次锁定云逍。

“编,你继续编。”

“为师今天有的是时间,听你讲故事。”

他拉过一个蒲团,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一副准备彻夜长谈的架势。

云逍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知道,寻常的谎言,已经不可能骗过眼前这个男人了。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怎么办?

暴露穿越者的身份?

不,这太惊世骇俗了。

万一被当成异类,直接一巴掌拍死,那可就亏大了。

可不这么说,又该如何解释自己身上的种种疑点?

云逍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沉默着,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孙刑者也不再插科打诨,他能感觉到,师父这次是认真的。

玄奘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云逍,眼神平静得可怕。

他越是平静,云逍的压力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