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看着已经虚脱的小二。
“没你事了。”
“你走吧。”
小二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跟着他哥一起下去。
“我走?”
“大哥,我被你们从济南西门绑到泰山脚下,现在天都快亮了,你让我走?”
“我走回济南,我爹的酒缸都得长蘑菇了。”
阿大也有些不好意思,他飘过来,拍了拍小二的背。
“弟,这事儿是哥办得不地道。”
“可你看,哥现在也是身无分文的穷鬼,实在没法支援你路费。”
王货郎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此刻竟也露出了一丝思索。
他盯着小二看了半天,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你跟我来。”
他又一次拎起小二的后衣领。
小二只感觉眼前一黑,再次体验了什么叫速度与激情。
这次没跑多久,大约二三十里路的样子,他们停在了一个村庄里。
王货郎指着一户人家的屋檐。
“你就躺这儿。”
“等天亮这家人出来,你让他送你回家。”
小二人都麻了。
“大哥,我跟他非亲非故,人家凭什么送我?”
王货郎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像是在笑,但比哭还难看。
“他要是不肯。”
“你就说,是王货郎让你来的。”
说完,这位神秘的王货郎大哥身形一闪,凭空消失了。
只留下小二一个人,在凌晨的寒风中凌乱。
巨大的疲惫感与荒谬感同时袭来,小二眼皮一沉,直接昏死在别人家屋檐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屋子的主人打着哈欠推开门,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然后他就看到了门口躺着的一具“尸体”。
主人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把半个村的鸡都给惊醒了。
他哆哆嗦嗦地正准备去报官,却发现那“尸体”的手指动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小二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因为惊恐而扭曲的脸。
主人见他活了,反而更害怕了,但还是壮着胆子把小二扶进了屋。
一碗热腾腾的米粥下肚,小二总算活了过来。
他抹了抹嘴,说出了自己的来历,然后诚恳地请求。
“大哥,行个好,送我回济南府吧,路费我双倍给你。”
主人面露难色,支支吾吾。
“小兄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路途遥远,我这……”
小二看他为难的样子,想起了王货郎的嘱咐。
他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大哥,实不相瞒。”
“是……王货郎让我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主人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看着小二的眼神充满了惊惧。
“王……王……”
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壮士,您别说了!”
“我送,我马上就送!”
“我这就去给您租最好的毛驴!”
主人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热情得让小二有点害怕。
他不仅麻利地租来一头油光水滑的大青驴,还给小二备足了干粮和水。
一路快马加鞭,不,快驴加鞭,当天下午就把小二送回了济南府的家门口。
小二看着自家酒馆的招牌,热泪盈眶。
他掏出碎银子想要感谢这位好心的大哥。
“大哥,太谢谢你了,这是说好的路费,你一定得收下。”
主人却像是看到了什么烫手山芋,连连摆手,退得比兔子还快。
“使不得,使不得!”
“能为王……为壮士您效劳,是小的三生修来的福分!”
他一句话也不多解释,调转驴头,一溜烟跑了。
那背影,仿佛后面有十个王货郎在追他。
小二捏着银子,站在自家门口,满头问号。
这个王货郎,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