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
阿尧,我们的故事是什么?
是东陵盛大的花灯节。
沂水之岸,那天对立的璧人。
是花灯节的花灯全都在瞬间亮起,点亮这座不夜城,在人们欢呼雀跃声之中,我耳中却只有沉稳而确定的一句。
“因为我心悦你,阿榆。”
人们在为花灯节欢呼,万家灯火之中,那时的心跳加速,真实的悸动,来得浓烈而经久不息。
是她侧头闲问他。
“为何是竹药二字?”
“记不大清了,好像是我当时的发带颜色是青绿色,师兄说像翠竹就取了竹字。”
商竹药,三字,像是一个烙印印在她的心底。
“药呢?是希望小师叔少吃药吗?”那时,她想,这个名字其实不好,药这字本就不适合名,在她心底,阿尧就应当像太阳那般照亮天际。
“本该不是这个药。”
“嗯?”
“他取宇耀,说是希望我可以像太阳光普照大地一样,照耀别人,可是我不喜欢,就换了如今这个药字。”
相榆倏然笑了,眼眶积蓄的泪水快要夺眶而出。
星星是挂在天上的,月亮是要降临人间的。
那太阳呢?
太阳,是赐福人间每一个人,平平安安。
在相榆心里,阿尧向来都不是清冷的月,而是耀眼的太阳。
是失忆后的再次相见,却抹不去相爱的印记。
“或者换一句话说。”周遭大雪茫茫,少年转过身,漫天粉霞沦为背景,精致的容颜若有所思地看着相榆道,“我好像——很喜欢你。”
是狂跳不止的心脏,她伸出手,脱口而出,“够了。
“嗯?”
在少年懵懂的眼神注视,万籁无声之下,她轻轻贴上了少年的唇畔。
一吻仿佛天荒地老,永不离别。
相榆伸出手抚过面前的溯回镜。
她的视线已然模糊,可是溯回镜却不断让她的记忆翻涌不息,一点点拉着她去记起过去所有的往昔。
“但是不是那种所有十里红妆,人尽皆知,而是只有我们两个的,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成亲。
“仪式不用很盛大,有你就好。我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说着少年悄悄拾头像是有些小心翼翼。
“阿尧,你值得世间最好的。”
“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我们成婚好不好?”
她的手拂过少年沾了雪的发丝,轻吻他的发顶,一字一字的承诺,“我愿意嫁给你,很早就愿意了。”
包括很久很久之前,他说过的一定要风风光光地成亲,相榆也记得。
最后画面停留在话落离别的那一幕。
“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自己。”商竹药停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比起所有,我更希望的是你可以得偿所愿。”
“二十三年很长,但我可以遇见你。
二十三年很短,我只能陪你走到这。”
这天下来时哄哄,去时空空。
回首,相榆发现所有的把酒言欢,少年得意都留在了那年。
泪凝落在溯回镜上,在沈栀雪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的时候,她已经被固定在了原地。
“溯回时空,倒转命运。”
少女口中念念有词,后面的话,沈栀雪已经听不清了。
但是她心里很后悔,超级后悔,要是知道相榆会那么乱来,她一定不会随口答应这个小姑娘。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二十三岁的人干得出来的事?
哦不,应该说是一百又二十三岁的人干的事!
这干得叫人事吗!?
本来要下班的沈栀雪哭晕在了原地。
更可气的是,醒来后她会忘记一切。
—
[你为何会选择这样的一个结局?]
溯回镜朝相榆发问,它活得年岁很久了,在它有限的印象里,上一次被人唤醒还是在上一次。
上次那人可没有眼前的小姑娘看着好欺负,凶神恶煞地逼着让它回溯时空。
也许是太多年不讲话了,它眼下竟然不小心把心底话说了出来。
[还好不是商七那个怪物,神金兮兮的,跟个癫公一样。]
“商七?”
这个名字太过于耳熟,相榆思考没一会儿就想起了,自己在哪儿听到这个名字。
“薛泠姑娘和他有关系吗?”
溯回镜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两个人都讨厌!在一起更讨厌!别跟我说起薛泠这个名字!]
末了,溯回镜没死心问了句,[你认识薛泠?]
却见少女耿直地点点头,“嗯,她是我的婆婆。”
溯回镜:……
我裂开了。
哦不对,我之前一直是裂着的,好不容易组起来了。
不能裂不能裂!
于是,相榆亲眼见着光影剔透的镜子变得黑沉,一字一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是你婆婆?]
相榆自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阿尧的母亲是她婆婆没问题。
她颇为认真的点点头,还特别恶趣味的问了句,“你看着脸色不太好,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溯回镜:……我当场把我拆开。
集齐什么集齐!我不高兴见你!
[最后一个问题。]
相榆学会了抢答:“爱过。”
如果溯回镜有母语的话,那一定就是无语。
[我觉得,你比那个商七好不到哪里去。]
谁料,少女笑眯眯道,“自然,我们是一家人。”
溯回镜:呵忒!还你们是一家人!!!
不过,到底是自己选的命定之人。
它还是严肃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当真想好了?]
只要相榆点个头,回转自动开始。
但是,相榆问了它一个问题。
“我想知道薛泠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故事。”
溯回镜本来不该答应的,但是,想起那道冰冷绝望的眼神,它交代,[我可以让你看到她们相爱的记忆,但是你只能作为一个旁观人,无法改变故事的任何,你可愿意?]
“你们台词都一样,挺没意思的,开始吧。”
她想为阿尧要一个答案。
一个属于他父母的答案。
“劫富济贫,拯救天下,这个回答姑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