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瀑的青丝垂落,他好像比相榆的耐心更加充足。
相榆先认了输,“我不喜欢男的。”
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对方,“就算是你确实很好,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不知为何,脑海中明明没有这一句话,但嘴还是下意识地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相榆: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怎么不知道。
但既然话说出了口,那相榆也没有撤回的打算。
反正怎么拒绝眼前这个人她都无所谓,毕竟是个梦,梦醒来,谁都不记得谁。
梦?
醒了后,不记得谁。
相榆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迅速被什么给抹去了。
“离魂咒,呵,他可真是舍得下心。”
相榆只觉得锁骨一热,对方的灵力刚想碰到自己的一刻,不知为何,梦中的自己跟被固定死在了原地一般。
灵力缓缓被注入到锁骨一热的地方。
直到梦醒,她走到镜前。
在手指碰到锁骨处的印记后,印记像是泡沫散了。
“好奇怪。”
这个阵法消失后并没有对相榆起任何作用,她照常把林昭开给自己的药丹吃完。
这是最后一日了,还记得一月前,林昭拿给自己药丹那刻,依依不舍的样子。
相榆吞下药丹的那颗,屋外传来一声格外清晰的雷响。
闪电划破了天际,将天空瞬间一分为二。
相榆平静的看着,直到意识到体内充盈的灵力,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坏了,这雷是冲自己来的!
苗淼擡头,这天如同多年前苍明雪山的那天。
化神大圆满而后便是渡劫飞升。
滚滚的天雷携带着金光而来,天地闻之变色的情形比之当年更甚,千百年未有飞升的人,可她不知为何,心有却隐隐有一种直觉。
有人要打破这僵局了,成为这千百年来飞升的第一人。
少年坐在屋檐顶,懒洋洋地看着闪着金光的雷云从眼前飞过,他像是一点都不害怕,反倒莞尔道。
“人族千百年没有飞升的,不知这次又是因为什么理由失败呢?”
轰隆隆的雷声宛若失控的野马奔腾而来,带着势不可挡的千钧之力携裹着狂风。
少年的衣服被吹得如同旌旗阵阵作响,发丝被吹起,他却一副悠然自得地做派,好像是闲看人间的事外人。
“剑宗百年前,曾有一位年纪颇为年轻的掌门,名为商尧,上山后师父赐了竹药二字,十八岁修为破金丹,二十一岁已是化神大圆满。可惜,活得不久。”
他可不相信剑宗虽说的掌门云游四海去了这种三岁小孩才会信的鬼话,三界内普遍都知道,这位掌门应当是遭遇不幸了。
可惜,不过二十三岁就陨了命。
人族的险恶算计,少年打小就颇为厌恶,也瞧不上眼,他看着底下死去多时的人,轻笑道,“这样就安静了。”
方才可是他怎么好说歹说就不愿闭上嘴的。
意识到飞升的是自己,相榆赶忙御剑来到了郊外的一块空地上。
这些年,她修为陷入了瓶颈,飞升在她看来是机缘的事情了。
一开始,她还对时间有概念,到后来,每一天每一月没什么不同的。
她看着黑云密布,黑沉的天空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在她身上,她屏息敛声,调动所有修为,静候雷劫的到来。
黑云压城,静候结果的,不止是相榆。
突然间,一道闪电刹那划破天际,将天空瞬间撕裂成两半。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让人心头不寒而栗。
而处在雷劫中间的相榆平静的可以,手臂粗细的雷打在身上,喉头瞬间充斥着血腥味,相榆抹了抹唇边的血,目光擡头顺着雷阵,仿佛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
还有两道雷。
只要熬过去了,这人便要飞升了。
捣着药的林昭抹去额间的汗,这时候,体内的另外一人醒了,“我睡了多久了。”
林昭没好气道,“你自然是没睡多久的,也就马马虎虎睡了一百年吧。”
沈临平:……
“在我沉睡的这段时间可发生了些什么重要的事?”
林昭头脑中过了一遍,还是选了一个对于沈临平而言杀伤力最小的。
“你小师妹要飞升了。”
沈临平自然是相信自家小师妹的,于是下一秒就立马紧张兮兮地朝林昭问道,“什么时候?”
女子把窗一推开,正巧屋外传来一声响彻天地的雷响,女子面不改色,像是在说今天天气怪好的口气道。
“现在。”
沈临平马上心急如焚道,“人界飞升很乱的,我要过去给我的小师妹护法!人界勾心斗角的龌龊那么多,我小师妹万一遭到有心之人的暗算……”
没想,林昭只是淡定地站在原地捣药,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
“没事,不要慌。”
沈临平:“不是你的小师妹你自然不会有什么担忧。”
林昭捋过鬓边的发丝,“她在魔界飞升的。”
沈临平悬着的心刚放下,哦,魔界啊,那就,不对。
“阿榆为什么会在魔界?!”
也许是沈临平沉睡过久了,如今精神百倍的,倒是让林昭有些受不住。
“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不了。”
说话间,最后一道雷声落下。
天光骤然大亮,金云霞光漫天,有一人立于天际中央。
“无情道,飞升了。”
同样看见这一切的沈临平不知为何,心头泛着阵阵的苦涩,从前他伴着师弟师妹,可如今百年过去,到底是经历了多少的苦楚,她才成为今日所见的样子,而这一切对于外人而言不重要的过程,却是沈临平这位兄长所在意的。
在他眼中,风光也好,泯于众人也罢,他关心的是小师妹,而非其他。
他嗓子发紧,声音有些哽咽了,“你可以和我说说这一百年,她的事情吗?”
话语中的她,不言而喻。
相比于告诉沈临平些别的事情,林昭没有犹豫缓缓的,以一个旁观者的口吻记叙道。
“她是个要强的人。”t
“旁人要三个月学会的剑招,她一个月就可以啃下来,不是因为她有天赋,而是她付出了比之同辈更多的时间和努力。”
“这一百年,她没出过远门,每天我看到最多的就是她练剑的身影。”
一复一日,年复一年。
庭中的花都忘记了年月,游荡的离魂也记不得了家。
飞升,何人不想?
可是,林昭却始终觉得相榆不是想要飞升。
她这般的性子,突然提出要飞升。
林昭不相信,单凭她对相榆的了解是这样的。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药,想起那天王廉对自己说的话。
“这是小师叔留下的丹药,麻烦姑娘带给阿榆。”
林昭抿着唇,有些犹豫,“这丹药是什么?”
对面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悲伤,但这种悲伤并不浮于表面,而是发自内心的感伤和无法释怀,“小师叔提取灵力炼成的,可以帮助小师妹飞升的丹药。”
“他说——”
“她值得最好的。”
后天的努力,加商竹药的提供的一个契机。
林昭从未怀疑过,相榆会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