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看天色暮看云(2 / 2)

系统的警报声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心跳声。

“不是任何身份,就只是商竹药和相榆。”

南明的气候潮湿,一年四季多雨少阳,可偏生这几天像是赶了巧,一连几天都是放晴的好天气。

早餐店,相榆坐在桌子一旁,观察着少年一举一动。

直到少年掀眼,方才后知后觉地移开目光,“你偷看我。”

一句陈述句,要是放在往常,相榆定然是要反驳。

可是如今现在,她点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嗯,我偷看你。”

但后知后觉,相榆反应过来,“被你那么一说还显得我有些许猥琐。”

正当商竹药以为相榆要跟自己辩驳什么的时候,相榆直接挑起他的下巴,不顾他无奈的目光,颇为混不吝道,“小郎君,生得如此如花似玉,你家夫人竟然放心让你出门。”

商竹药:……

“还是,小郎君被人休了,这才一个人出门。”相榆把握的尺度很好,过分轻佻或许会让商竹药不经意蹙起眉,但眼下这般玩笑的口吻,倒也是没有引起商竹药半点多的抗拒。

“不如……”商竹药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就在他打算出声打断相榆的时候。

“你嫁给我吧,你嫁给我,我给你摘天上的星星。”

她的眼睛亮亮的,说这句话时不再似之前玩世不恭的语气,而是格外认真的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承诺道。

商竹药安静了一会儿。

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在纠正相榆和答应她中间,商竹药选择了第三种方式,“红糖馒头上来了。”

于是恶狠狠地咬了口红糖馒头的相榆只好支着个脑袋看着商竹药发呆,随口问,“小师叔,问鼎真人死了吗?”

“留了口气。”

明明是格外的晴朗,清新的空气和蓝天白云相映成趣,可少年应答的话让相榆觉得今天的风有些冷了。

“你恨他吗?”

相榆回答地很干脆,“当然,如果不是我命大,早就死在了无妄涯底,经脉被挑断,至今还是练气的小废柴,这辈子也许就这样了吧。”

这是相榆真实的想法。她想她这辈子都要被困在这个世界里也是说不准的,就算能打败徐妗,但是凭借要从练气到飞升又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能飞升之人寥寥。

相榆又哪里能说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会。”

面对商竹药这般笃定的口吻,相榆恍然一愣,不知为何,又有些想笑,明明谁都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可他却可以这般相信自己可以改变命运。

“阿尧,有时候我觉得你挺理想主义的。”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商竹药可能听不懂,相榆解释了句,“也就是,明天天崩地乱,你依旧不会放弃自己的想法。”

世界毁灭,也是烟花爆炸。

“但是这种理想主义并不让我觉得唐突,而是每每在我觉得天下没有那么好的时候,记起心里还有一片你这样的净土。”

相榆缓缓道,“在蓬莱的时候,金蔺城城主牺牲全城百姓,他自私冷漠,就算是自己的女儿女婿也不放过,林浔虽然善良,但是善良错了人便是愚善。

江南陈府,陈云笙善妒偏执,至死也不相信自己的哥哥是爱自己的,他亲手害死了这世间虽无血缘的至亲之人。他能力不足,鼠目寸光,只会嫉妒强者,攀附权贵。”

相榆追忆起这些案子的时候,商竹药就安静地看着少女,“世上的人往往都不是好或者是坏可以简单界定的,人从来不是一面的人,有好也有坏。”

相榆说这话时,一旁的老板端上了豆浆。

商竹药在老板走后,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阿榆,好还是坏一定要界定吗?”

相榆愣了一瞬,不知如何回答。

少年优雅地开始喝豆浆,没有再开口了。

太阳正式升起,今天的天气很好,街上来来往往不少人,商竹药盖紧了相榆头上的纱帽。

“阿尧,我们今天要去哪里?”

相榆看不清周围的景,她对于南明也是陌生,但或许是在商竹药身边她没有半点身在异乡的局促不安,而是很快的就适应了在这里的一切。

这里虽然潮湿,但是是个文化发展的中心,在这里,走在街市上的还有妖族之人,人与妖和平共处。

而这一切,相榆也是听早些时候,苗淼科普过。

这一切都来源于很久之前的一位鲛人做出的卓越贡献,才使得人和妖的关系在南明得到了很大的进步。

苗淼当时还颇为感慨道,“那几年,人和鲛人相斗,死伤无数,如果不是那位,我想至今人和鲛人或许都不会有心平气和大家一起吃饭的场面。”

所以南明的每一个城市的市中心都会摆着一座神像,神像是专门为那位鲛人所铸造的。

而今相榆认出两人已经走过神像,不禁有些好奇,商竹药要带自己去的地方。

“阿尧,你再不说我就亲你手了。”说着相榆煞有其事地拉起了商竹药的手,耍流氓这件事相榆不喜欢干,但是面对商竹药这确实是最有效的一招。

可惜,这招在今天,不知怎的,也有些不起作用了。

看不清的路,拐拐绕绕,相榆都有些晕了,终于在刹那间又恢复了清晰的视线,纱帽子被人拿起来了。

可是,下一秒,一条白绫系在了她的眼前。

“阿尧。”

“阿尧,你要做什么?”

白茫茫的一片之中,她依稀辨出了少年的身影,他的体温有些烫,但这份灼热并不会伤到相榆。

她的双手被禁锢住的那刻,相榆心尖不禁一颤,这刻开始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冰冷的铁链贴上手腕,他的动作却又极为温柔极为轻,好像生怕弄伤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要系铁链?

相榆不害怕,但是这样的姿态让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完全的掌控在对方手中而不是自己这里,这种滋味让相榆回想起了在魔界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不是这样的。

更或许,相榆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商竹药。

灼热的吻挑开唇|舌,慌乱的手被攥紧,温度传递到掌心,他的吻具有安抚意义的,温水煮青蛙一般,逐渐深,掌控。

他无声地在向相榆说明一件事情。

不准逃。

相榆闭上眼睛,干脆不去看雾蒙蒙的一切。

在分离那刻,商竹药拂过她脸颊的那刻,相榆笑了。

“阿尧,你很怕我会离开你身边。”

这样胜券在握的语气却没有得到这位自来要占上风的小师叔的否认。

商竹药以为相榆会哭。

但并没有,甚至她比自己更疯。

“你亲得真得很差。”

“我不会是你初恋吧?”

一句句在过往会被商竹药批判至死的话,如今一句句从相榆口中冒出,却听不到半声反驳的话。

甚至,还等来了一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