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小时候就是见过商竹药的,两个人年龄相仿,但是她这个表哥打小就不是很爱理人,一张脸见谁都冷冰冰的,倒也不是冰块脸,就是感觉他这人看谁好像就不是很放在眼里。
长大后,再见面,她这个表哥也还是不太近人情,或许也不是对谁都冷冰冰,爱塔不理的,而是,只有对亲近之人才会露出几个笑容来。
“放心吧,我保证你家太子现在已经回到房间里了。”
墨翟生以一副你以为我是傻子吗的眼神看向林昭,“客栈就一个进口,我守了一晚上,太子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的。”
林昭见墨翟生不相信自己,摇摇头,走去吃早饭了。
“太子!”被人从背后打了下肩膀,墨翟生正心头一颤,一回头看见熟悉的面容,不禁下一秒就是喜上眉梢。
然而,不过三秒意识到什么的墨翟生被吓得跪坐在地上,“啊——鬼啊!”
相榆揉了揉被吵到的耳朵,有些无奈,“我有那么吓人吗?”说完,相榆还看了一眼青天白日,这也不是深更半夜,这小子怎么被吓成这副样子。
相榆说完,凑近了几分,有些怀疑道,“我这张脸很吓人吗?”
墨翟生回过神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子您是从哪里出来的?”
相榆也不是第一次被商竹药送回来了,她朝自己住的客栈房间一指,很好,墨翟生这下子算是彻底晕过去了。
—
“诶,
相榆顺着对方的视线往下看,鹅黄色衣服的是林昭,她认出来了。
至于对面的女子穿着一身红衣,头发干净利落地扎成了一个高马尾,这个人,赫然也是相榆认识的。
相榆赶忙一个翻身,从二楼跳下,“三水,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苗淼拎起林昭的手,刚想要开口就被相榆打断,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显然并不像是起了争执,苗淼的眼眶很红,见到相榆的那刻,眼泪终于是忍不住的彻底决堤。
“阿榆……北冥没了……”
那一刻,天崩地裂不过于此。
“你说什么。”耳鸣声骤起,相榆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三水哽咽的下一句话打破了相榆最后的幻想,“北冥国传来消息,四公主病逝了……”
哭泣的呜咽声之中,相榆好半晌都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是北冥韵,北冥国的四公主。”
“我在家中排行老四,北冥韵。”
“阿榆,生辰快乐。”
相榆的视线也模糊了,“怎么会呢……”
她明明那么厉害,连芙蓉长老这般古板的人都要夸上几夸的天才阵法师。
“她身体那么好怎么会病逝?”
三水的哭声更响了,“你和小师叔双双失踪,北冥担心不过,强行看了我们所有人的命数。她看到我会死在许瑾剑下,她、她是因为救我才死的——
我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我都没有来得及。”
脑海中那个温柔知心的姐姐,还是替所有人抗下了那份不属于她的命数,可这份代价太大了。
相榆发现原来一个人难过到极点的时候,连哭都是无声的。
她抱紧苗淼,林昭站在一边,盯着自己脚尖,不知为何,眼圈也有些泛红。
少年得意之时的时光翻涌而后,才显出人生的悲凉。
得不到的重逢,在此刻化作所有人心头的一根刺,动不得,拂不去。
那天的晚上,北冥韵有多想抓住最后一点的生命,或许除了她自己谁都不知道。
原来人的一辈子,真得也没有那么长,路遥马急,送不到一句别离。
相榆依稀记得那天,她脑海中想起了很多的关于北冥韵的事情。
她看着北冥韵化作了一阵春雨,她拼命地想抓住对方,可下一秒,她便从指尖流逝而过。
谁也抓不住谁,谁也留不下谁。
[阿榆,如果我死了,请不要为我难过。我会化作山间的一缕风,人间的一场雨,陪在你们身边。
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快活不久了。可是,仙门大比一别好像就在昨日,我们约好要一定闯荡天下,你还记得吗?
少年得意星辰坠,春风挥剑百花落。
你年纪那么小,不要总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多真心笑笑。
云游四海的梦想看来这辈子是实现不了了,你可要替我好好看遍这世间。
以及,祝阿榆和所爱之人长相厮守。
别哭,我会在天上保佑你们的。
下辈子,我们还做朋友。]
相榆抱着信纸,像个孩子一般哭得撕心裂肺的。
“好,我答应你。”
可是这句话,终究是等不到一句温柔有力的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