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人心眼很小,我替她和你说句对不起。”
少年拍了拍膝盖处的灰,随后从口袋里拎出一只蛊虫,蛊虫小小的一只在他指尖挣扎,他淡紫的灵力顺着指尖进入蛊虫之中,蛊虫身上的墨痕骤然破开,于此同时,相榆觉得全身一瞬轻松了许多,像是压在自己身上的石头落地了。
做完一切后的少年重新将蛊虫放回袖中,“见面太过仓促,本来想在你十八生辰那天赶回来的,不想出了点意外,可惜现如今,我全身上下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送给小师妹。”
他玩笑道,“要不,师兄把自己许配给你?”
相榆自然听得出少年的玩笑,扶额有些想象不到自己到底哪来蹦出来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师兄。
说完,少年还是象征性的掏了一下自己口袋,没想还真掏出个有用的东西。
是一块泛着五彩光芒的碎片,拇指盖大小。
“喏,拿着。”他将碎片扔到了相榆的手中,相榆双手接过,他轻咳了一声,缓缓讲述其来路,“这玩意一共有四块碎片,这是其中的一块。”
相榆拿起,透过阳光看了看,随口问道,“那这其中的一块有什么用呢?”
“没有用。”
少年摊平了手,“要是成功集齐四块那就是神器,可惜只有一块和破铜烂铁也没有什么区别。”
相榆:……可以的,不愧是师兄。
“小师妹。”
少年这三个字像是说过很多次,但可惜相榆不是苏榆,擡头看向少年之时,也无法懂得他眼中复杂的情绪和哀愁。
“嗯?”
“替我和师父小瑾问声好。”
说这话时少年郎分明是身处阳光之中,却充斥着诉说不尽的惆怅。
看相榆时笑容明媚,却又让相榆觉得这笑充满了故事和负担。
“大师兄不一起回去吗?”
相榆猜出来了对方的身份,也是,能够对苏榆如此托心交付的师兄,除了大师兄还会有谁。
他无力地笑了,如果能回去自然是想回去的,可是他不是不想回,而是根本回不去了。
“小师妹的生日在农历十二月十五,月圆的冬日,她怕冷,要提醒她多穿几件衣物。小瑾的生日在三月初三,他不喜欢过生日,但是可以偷偷给他写封信,他会开心的。
师父的生日在八月十八,他喜欢喝酒,生日的时候,可以去庭中的桃花树下挖几壶酒出来,那是我埋在那里的,应该到日子可以喝的了。”
苏榆和相榆说过这位大师兄。
她说,大师兄虽然不着调,但是是世上最好的师兄。
相榆没有苏榆的记忆,但是从她的描绘里,师兄像是巍峨的大山,又像是山间漫山遍野的草,只要有一点生机就可以顽强的生长。
大师兄待我就像半个哥哥,见到他后,能帮我问声好吗?
这一刻相榆像是体会到了苏榆心中的那份遗憾,“师兄,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平淡关心的那么一句话,心中的那根线兀然被触动,在外天不怕地不怕的沈临平哑然了一瞬,差点没忍住,当然很快就恢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摆t了摆手,
“怎么突然开始那么煽情,我的日子当然不错,不然早就滚回剑宗窝着了。”
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看了眼天色,嘀咕道,“时候不早了,师兄我就不留你了,蛊毒我已经帮你解了,回去后吃点药补下气血,也不知道你怎么把她惹得生气的,下回小心点,可不是每次你师兄都会及时出现救你的。”
可是每一次,
师兄都祝愿阿榆可以平平安安渡过难关。
有些话沈临平放在心底没有说出来。
相榆敏锐地捕捉到了沈临平口中频繁出现的她,正想开口询问,就被对方贴上了张符纸在背后,动弹不得,也说不出多半个字。
只听沈临平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你这个路痴绕回去不知道要多久,作为你的师兄就送你最后一程吧。”
话语里说不出的嫌弃,但相榆却看到少年混不吝外表之下那刻温柔的心。
紫色的灵力闪起,相榆来不及回头再看一眼身后的人,再多说一句话,就被瞬间传送走了。
可是她还想说一句再见的。
“那么久不见,不再和她多说说话?”是林昭的声音在脑海内响起。
“不用了,再多说就舍不得说再见了。”沈临平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他连自己的命运都关切不及,又有什么资格再多留她一刻。
“当年你要是不阻止他们也不会被设计,成为现如今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和我蜗居在一个身体里。”
林昭的冷嘲热讽被沈临平安静无视。
“下次,不要趁我没意识的时候伤害我师妹了。”沈临平语气正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话语里没有对林昭责怪也没有多余袒护。
但听此,林昭还是不服气,“怎么,我伤害她你心疼了?如果没有我推波助澜,你个胆小鬼压根没勇气见她,要不是我出手,你现在说不准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醒不过来。”
沈临平倒是没有否认些什么,或许是压根不在意了:“嗯,我是没勇气见她,那还谢谢你了。”
像是一拳打在软棉花上,林昭切了声,就没再开口。
“见过一面,也不算太遗憾了。”
“林昭说真的,谢谢你。”他看向虚空之处与脑海之中的林昭对话,林昭看不见他的脸上神情,但能猜得到他这个人神情的严肃和郑重。
男生女相的面容缓缓被另一张脸取代,林昭知道,这短短的一段时间的相处,他恐怕又要陷入很长时间的沉睡了。
“沈临平,大笨蛋!”
“笨死了!”
“你说我怎么就喜欢一个大笨蛋啊——”
当然,少女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怒骂沈临平怕是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