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城楼空(一)
相榆松了松手腕,染着血的唇畔像是涂了胭脂,而她却浑然不觉,直到察觉到嘴内隐隐的铁锈味,“怎么……”一旁的商竹药二话不说,立刻将准备好了的糖推入相榆口。
甜味瞬间翻涌开来,“这糖还挺好吃的。小师叔这糖什么味道的?”
“白馒头味的。”
相榆咬了口,把糖给咬碎了,“是吗?感觉不太像。”
君城莞凑近了脑袋,“什么什么,白馒头味的糖!小师叔,有我的份吗?”
注意瞬间从林昭转移到了商竹药口中白馒头味的糖上。
商竹药给了君城莞和北冥韵各一颗。
“嘿嘿,谢谢小师叔!”君城莞说这话时笑靥如花,在相榆眼里有点像是摇着尾巴的金毛,不,要是按颜色来分,应该是红毛。
北冥韵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一份,跟着君城莞道了句谢,“谢谢小师叔。”
“可是最近我和阿榆同进同出的,林昭怎么会有机会给阿榆下蛊?”君城莞疑惑不解地拿手抵着下巴思索道。
“不,她有。”君城莞看向方才也是一脸倦容叫醒自己的少年,却见对方眼里此刻泛着手到擒来的奕奕神采,“忘了?”
“她俩比试过。”
—
“她走了。”北冥韵朝门外的二人摇了摇头,屋内早就被收拾得整齐,看出人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君城莞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倒是相榆神色如常,手里还拿着一把瓜子在磕。
“怎么办啊阿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
相榆磕完了手上的瓜子,摊手无奈道,“我急,但是急又没用。”
君城莞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商竹药,却见对方从袖中拿出一块玉牌,这块玉牌君城莞可谓是熟悉了,是逍遥峰的玉牌。
青绿充满生机的灵力被灌入玉牌之中,商竹药另一只手施用灵力,交织幻化出了一张地图,地图展开而玉牌像是有了自我的意识落在了一点的位置之上。
东陵国国都,庆安。
没见过那么高端法术的相榆:看来君城莞这个天下第一快的称号要移主了。
“玉牌上我上了禁制,一戴上便取不下来,根据玉牌的定位,林昭在东陵国境内。”
商竹药本意是带着相榆前去就好,但是拗不过君城莞和北冥韵要一同前往。
“小师叔你放心好了,路途舟马劳累,一定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毕竟我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周游过东陵了。”
实际上,压根连西炎国都都没好好逛过的君城莞。
北冥韵自然知道君城莞这话的含水量但在一旁还是自觉的没有多说话。
为了节省时间,商竹药直接安排几人做飞舟走的,飞舟前往东陵只要一周便可到达。
可是随着靠近东陵,商竹药发现相榆的蛊发作的越来越频繁。
商竹药无法知道下蛊人到底是想搞死谁的心理给相榆下蛊的。
其实商竹药完全有一种更简单的解蛊方法,但是,他垂眸看向终于安心熟睡的少女轻轻地替她将鬓角的发丝捋至耳后。
他带着疤的指腹划过她的脸颊之时,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呼吸都放缓了几分。
“倘若有一天,阿尧找到自己喜欢的姑娘了,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把这份喜欢藏在心底,不要宣之于口。”
温柔的女声替怀中的男孩画好背后的守心印,而且和一般的守心印不同,这守心印是一针针缝上去的。
“娘,疼。”
女声在缝完最后一针的时候,如此冷情的人,终于也是落下一行泪,“对不起,阿尧。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你为苍生执剑,只为天下多一线生机。你可曾后悔?”女子心想自己应该是不后悔的,可是在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怎么会不后悔呢……
“阿尧,你会怪娘吗?”剥夺了你被爱和去爱的权利。
商竹药自嘲地勾起了唇角,属于自己的贪恋也只是黑暗中见不得半分的光,一如自己的喜欢遭人唾弃。
“怎么办呢,小师侄。走在光里太久,我也想做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熟睡的少女浑然不觉地凑近了商竹药的掌心蹭了蹭,像只乖巧的貍奴安慰自己的主人,纵然商竹药也知道也只有在没有意识的时候她才会做出那么依赖亲密的动作。
想起母亲,商竹药或许会记不清她的相貌,但是忘不了她的巍峨大道,她的舍生取义。
他收回手,替相榆拢好了被褥,轻声道,“睡吧,我守着你。”
相榆最近半梦半醒的日子多,往往都是清醒的时候听见君城莞朝自己诉说自己在中蛊的时候又干了些什么奇葩的事儿。
不同于相榆日益憔悴,君城莞倒是神采照人,少年红发如火般热烈,最近睡得好,君城莞也有时间倒腾自己,今日扎得是西炎国皇室中人的发型,倒确实有几分异域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