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此灯烛光(二)
“你……疯了?”林昭不确定的反问。
她认识君城莞多年,想起自己小时候还暗恋过他,此刻看着少年不太聪明的模样,有些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的羞耻感。
自己当年怎么会觉得他帅呢?
让林昭仔细想想,也许是当年那天的风太大,沙子糊了眼睛。
君城莞悄悄朝林昭投去一个不满的眼神,仿佛在暗示她不要戳穿自己,随即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人多没意思,我和你们两人一起好了。”
相榆是没眼看下去了,从一旁走了出来。
“小师叔,林姑娘。”礼貌地朝两人问了句好。
对于眼前这个黑发乖巧的少女,林昭心中隐隐有了对方名字的答案,拿了仙门大比第一,联手商竹药破了金蔺城一案,听说最近还整治了一番江南鼎鼎有名的陈家。
眼前这个少女,前途不可小觑。
纵然是猜到了,林昭还是故作疑惑地朝身旁人问道,“小师叔,不知这位是?”
商竹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少女乖软的声音缓缓从对面传来,“我叫相榆,榆木的榆。”
林昭点点头,笑容依旧甜美,“我知道你,相道友很有名,百闻不如一见的确适用在相道友身上。”
林昭斟酌了一会儿,想出了比较中肯的一句评价,“相道友比我想得要乖。”
的确,相榆长得很乖,不是那张具有攻击性的美感,而是那种文静却让人难以忽视的美。
她的美好像是时间定格的美,不受时间拘束,让人一看见就如春风吹来一阵花香沁人心脾。
深谙相榆本质的商竹药:乖?撑死也就看着乖一点。
终究还是没拗过君城莞一定要跟在林昭和商竹药后头,相榆借着有事就先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刚从阵法课下课的北冥韵。
“北冥,今日的阵法课上得如何?”相榆倒是不担心北冥韵,毕竟基本的结阵对于北冥韵而言已然是手到擒来。
北冥韵也确实神色如常,“尚可。”
“可有不满意的地方?”北冥韵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就是那教授的长老的脸长得太像阵法了,每次我看着他的脸就会思考像哪几个阵法。”
相榆:……
想起林昭,相榆记得北冥韵几人自幼上学,也许她可能知道些什么。
结果,相榆才刚说出个名字就立马见北冥韵眉头紧锁,不像君城莞反应那么大,但面上的神情也表现出她觉得此人棘手万分,“没想到她也来了……”北冥韵低声念叨了句。
下秒,她猛地擡头看向相榆,郑重其事道,“阿榆,你必须离她远一点!”
意识到自己言语的失态,北冥韵收拾了一下略显惊慌的神情,满脸严肃的叮嘱,“她自小被扔在南蛮——巫蛊之地,那里活人止步。不少拐卖的孩子就在那里被当做试蛊的容器,缺胳膊少腿算是好的,大多往往痛苦而死。
而当年不过六岁的林昭能够在六年后完完整整毫发无损的回来,实在是让人觉得诡异。”
“所以,阿榆离她远一点,这个人很危险。”
南蛮处于南明国的最南边,那块死亡边疆地带,草木疯长,鸟兽栖息,凶险无比,故而也有死亡领域之称。
“那她和君城莞有什么渊源吗?”
北冥韵也是回忆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好像是小的时候,城莞救过林昭一次,但是也是巧合,城莞那个时候是被三水随便一推给推出去的,没成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当时的林昭。”
相榆听此,问下了心底的最后一个好奇的问题。
“所以这个林昭到底是什么身份?”
“东陵国摄政王之女,林昭。”
—
君城莞看林昭很不顺眼,不仅仅是因为她跟黏在商竹药身边一样,更是因为她竟然还拿到了逍遥峰的玉牌,这可给君城莞气炸了。
于是他噔噔噔跑到了相榆住所,对着正在奋笔疾书的少女,他手心朝上,示意了两下。
相榆正在完成阵法老师留下的功课,正想得焦头烂额,一时也没注意到君城莞站在了自己的跟前。
直到听见少年刻意不过的咳嗽声,“怎么了?”
大概了解林昭此人后,相榆就对这个天天往人跟前凑的君城莞由衷感到钦佩。
红发少年今天高冠束发,走得是翩翩君子之风,他手扒着书桌,乖乖的朝相榆征求意见,“你说我今天好看吗?”
相榆随意扫视了一圈,评价,“很像个人。”
听罢,君城莞才有些放下心,展露来意,“我今天打算去找小师叔问剑。”
相榆一个震惊差点没把笔给折断。
问剑是剑宗的每月一次的活动,顾名思义就是找一位法力剑术高于自己或者水平相当的人切磋比斗。
相榆同剑宗的其他人没有熟悉的,对于问剑,自然是能躲着就躲着。
倒也不是没人来找相榆比试,毕竟仙门大比第一的名头放在那里,但是都被相榆找借口搪塞过去了。
倒是没想到,君城莞竟然有这个胆量直接找商竹药问剑。
问剑不仅仅是同门比斗,可以和同辈的人一起,自然也可以找长老比试。
相榆看着眼前的少年觉得他的形象一下伟岸了起来,“你打算和他比什么?”
君城莞是音修,自幼跟着西炎国最好的乐修——思秉真人学习,太傅也是才高八斗,满腹经纶。
西炎国国君是砸了不少资源在君城莞身上的,君城莞也没有辜负父母所期,十六岁一曲震惊全国。
在外还有一个美名t,福音太子。
而这位福音太子却给了相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比剑。”
见相榆狐疑地盯着自己,君城莞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耳畔微红,正经问道,“看我干嘛?”
却听少女慢慢道,“是我想的那个字吗?”
君城莞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肯定帅呆了,但没想到相榆如此捧场,于是微微颔首,坚定的口吻一字一句再次铿锵有力说,“对,就是那个剑。”
“哦,那不用比了。”相榆重新拿起笔低下脑袋,看样子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叙述的口气也是平淡,仿佛已经预料到了君城莞问剑的结果。
听此,君城莞似有不甘,刚想开口解释什么,听见了一句“你赢定了。”
诶?君城莞眨了眨眼睛,我的耳朵没听错吧?
少女擡起脑袋看了他一眼,“毕竟比贱你还是很有优势的。”
意识到是哪一个字的君城莞:……可恶!这下一点儿也不帅了。
经过君城莞的三遍解释,相榆才相信一个事实。
君城莞是真的勇,也是真得不怕死。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要逍遥峰的玉牌?”
君城莞确实是那么想的,毕竟他所知道的有令牌的就只有两个人,林昭是他肯定不会去找的,那便只有问阿榆要啦。
相榆将腰间的玉牌解开递给他,却不料君城莞犹豫了几秒,不好意思的提出让相榆一同前往的请求,不等相榆拒绝,拉着相榆就御剑奔了出去。
君城莞的御剑不比相榆好多少。
在相榆觉得胃里翻云覆雨,快要没忍住吐出来的时候,到了。
只是眼下相榆还想不到半刻钟后她会经历怎么样的风波。
此刻的她扶着树,缓了好一会儿,才面色苍白的看向君城莞,“下次,慢一点,谢谢。”
君城莞不服气,“真男人当然要快!”
相榆面无表情附和,“好的,天下最快的男人。”
君城莞觉得这话不像是什么好话,但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自然也就不去理会了。
相榆方才还没仔细看,君城莞今日穿的衣服很是繁重,层层叠叠过于厚重的衣服并不利于使用剑招。
君城莞身上这件衣服虽然好看但是衣尾过长,设计得很多小巧思在相榆脑海里迅速转换成在比斗时会遇到的问题。
比如自己踩到自己的衣服跌倒,再比如过于宽大的袖口不利于擡剑甚至会把衣服给割破,并且给了对方攻击自己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