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知谦生压下了这份冲动。

他擡起一指轻轻擦去絮尧落下的泪，滚烫的泪珠滴在手指上时，烫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絮尧任由眼泪滑落。

她从没想过自己长久的绝望和压抑，居然会因为他溃不成军。

他不过是个人，区区一个神罢了。

为什么她每次在他面前能感觉到一种依靠？一种可以让她放心卸下那些痛苦，短暂呼吸的放松？

“我……”絮尧低低地开口，欲言又止。

“看看我，好不好？”温热干燥的手掌贴上絮尧右脸，把她轻轻拖住。

他温柔的声音是最能抚平心涟漪的良药，缱绻缠绵的，每一个音都用着最顿的语气，稳重地在耳边传来，每一次他刻意的放软，都会让她听得头皮发麻。

气息间都是他的柔情和诱哄，让人不自觉的的沦陷。

絮尧不自觉地就听话把头擡了起来，望向他时黑瞳漆亮。

他清隽的脸和她贴得极近，幽深清澈的眸子看着她，五官立体的贴近看时其实硬朗的并不像他谦和的气质，可偏偏那眼里的柔情，让他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块没有棱角的美玉。

温良的没有一丝戾气。

他眼里翻涌的沉色比这夜色还要黑，有些茧的手在絮尧脸上轻轻摩挲，拭去泪痕。

“可以告诉我吗？我想帮你分担。”他轻语。

絮尧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控制不住了。

比如此刻，她不能弥盖的心跳和心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让她眼中正式有了他？絮尧不知道。

但心动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它会让人不自觉的流露情感，敞开心扉，把自己真实且脆弱的那一面展示。

“我……我，没事，我只是想家了……”絮尧踌躇了会儿，说了半句真话。

洛知谦听后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最后他问：“要抱抱吗？”

絮尧还没回答他就已经压了过来。

他身上的竹香和絮尧扑了个满怀。

洛知谦搂过絮尧的肩，手按住她的后脑，带着怜惜地温柔抚摸她的发丝。

她说过她很痛，她看起来比他要难受。

她的亲人应该比自己要好吧，所以才会这样念念不忘，洛知谦在心里想道。

絮尧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坠了下来，眼眶又有些发酸，她伸手回抱住了他，把自己埋进他的胸腔，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

“阿涟，你曾经和我说，要我为自己而活，不要拘泥于父母。如果你伤心的话，阿涟，就想想他们给过你的爱吧。”

“带着他们的爱活下去。”

絮尧僵住，思维瞬间放空。

“不要为他们的离去而难过，虽然他们不在了，但爱一直在。”

“他们不是让你回想到就会痛苦的人，他们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你想成神，有家人的原因，是吗阿涟？”

“……是。”絮尧双唇蠕了蠕，昧心道。

“那就带着他们的爱，一往无前的继续努力吧，我会和他们的爱一样，一直陪着你的。”洛知谦松开搂她的手，目光定住，看向她。

“我们一起，好不好？”

他炽热真挚的目光，把絮尧完完全全的吞噬，欺骗他隐瞒他的愧疚第一次在她心里出现，让她居然生出了一种悔意。

让她忽然想全盘托出……

絮尧吸了吸鼻子，没有马上回答，纠结和挣扎都堵在咽喉，把她压的死死的，没有一丝缝隙。

按照最开始的打算，她是应该马上答应下来，让他对自己更依赖的。

可现在，一句违心的话却已经再不像之前那样能简单的说出。

“好……”但看着他，絮尧说不出口拒绝的话。

他这么好，她怎么忍心看他失意……

洛知谦闻言展眉一笑，心中的大石头轰然落地，眼中的欣喜要溢出来，和白日里垂头丧气的他截然相反。

絮尧直视着他，看着他眼底生出的零碎光芒，嘴里的苦涩甚至比刚才看见那些灵魄还要重。

如果这一切不是蓄意的话，他们现在关系是不是会更近一步？

你想要守护我，可我不是你可以守护的人。

我必须要守护我该守护的东西。

絮尧衣摆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如果可以，那她想奢求时间可以停在这里。停在他的笑颜上。

可时间，绝对不可以停在这里。

“阿涟，以后你有不开心，一定要早一点告诉我，就是想哭也没关系，我可亲自试验过了，难过的话，哭出来会好很多哦。”洛知谦道，毕竟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对我说任何话，我一定会陪着你，就像你说过陪着我一样！”他的笑温温的，梨涡陷进去，如春光明媚。

“以后不要再把我排除在外啦，我们还要一起成神，一起走很长一段路呢！”

絮尧看着他的脸，思绪百转，错过他的对视，小声地保证道：“嗯，我会陪你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