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卡是没卡,好像甘总那边的屏幕花了吧?”
“诶,好像是呢!你们看,他脖子那个地方,有条线?”
“是有条缝吧,比线宽些。”
“还红红的。”
“不是,怎么还流动啊,怎么像血啊?”
“前面的什么眼神甘总甘总是不是。我看是甘总调皮开了什么特效吧?”
“甘总甘总,呼叫甘总。”
什么鲜血?
什么屏幕脏了?
没有啊。
甘海一头雾水,许是年纪大了,盯着手机屏幕盯得太久,眼睛还有点模糊,整张脸差点没直勾勾的贴在手机摄像头上。
“我没开什么特效啊。”
这一秒,直播间互动的人突然就安静了。
那张脸几乎是贴在镜头上的,脖子那个位置看得更清楚了。一开始有人说那是一条线,然后有人说那是一条缝,现在再看,血肉翻出来了一片模糊,那得是一条口了。
起初只有大拇指一般的大小。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开至毛毛虫大小了。你们懂那种感觉吗?无数双眼睛注视之下,看着它变化的。
更可怕的是,甘海一无所觉,压根就不知道,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直播间里,跟个没事人一样,还在跟大家对话呢。
“呵,呵呵,甘总,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啊。”
“甘总,过了,真的过了!”
甘海死死的盯着对话框,后知后觉着的才感觉到脖子上湿哒哒的。
伸手一摸,黏糊糊的,未低头就已经闻到一股腥味。
“我没……”
开玩笑。
戛然而止。
根本来不及将整句完整说出,已经没有意识了。
直播间目睹这一切的,可不仅仅只有甘海一人没有意识。
全国各地,不同的家庭,不一样的房间,有的人突然尖叫尖叫声震耳欲聋,整栋楼都被惊动了;而有的人直接倒地昏厥,不省人事。
同样是没有意识,那区别可大了去了。
那些昏厥的人,尖叫的人,哪怕不送医院也能醒得过来。
而甘海,即便此刻省医院就在隔壁,也无力回天了。
“没”字发音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尾,从脖子出现血痕的那个缝隙处,直接断开,整个头哐当一声掉下来。
先是落在桌面上。
滚了两圈后,落到了地上。
身躯,还维持着坐在皮革老板椅上。
手,还举着手机。
一方镜头下去,就是无头尸体坐在那里继续直播呢!脑壳断掉的那个位置啊,伤口可整齐了。
血管,血肉,那是清清楚楚!
直到,身体的生机彻底流逝。尸体维持不住瘫软下来,手机落在铺着软和的地毯之上。
就在脑门,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前方。
就那么明晃晃的,看着直播间。
好像自己还在直播一样。
又好像在无声的问着,这是怎么了?
直播间是实时直播的,并非录播,也没有经过什么剪辑。大家看的真真的,房间里只有甘总一个人,没有预兆,也没有触碰什么机关,更不是凶手入室行凶。
就是一个人好端端的坐着,然后头自己就从脖子上掉下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就发生了呢?
科学,在这一刻,在所有亲眼目睹的人心中不复存在。
子不语,怪力鬼神。
现在,不语都不行了。
这一出,打得官方措手不及,更要命的是还联系不上云汐兮!政府大楼,彻夜通宵,上下工作人员无一不是焦头烂额。
云汐兮这边,已经进入了湘西地界。
在群山峻岭之中穿梭。
沿途未看到旅店,然夜已经深了,疲劳驾驶是不对的。终于,一座破落庄子出现在视野中。
此处荒凉,庄子更荒凉,还极具年代感。
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粗糙声音。
大门两边,悬挂着古老的灯笼,而非普通人家使用的日照灯。灯光发黄而昏暗。
灯笼是用特质的纸糊成的。
纸张颜色微微泛黄。
上头用黑色毛笔写着——奠。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凉地界出现这样一个庄子,占地面积还不小,着实有些古怪。
“若若,你去查看;倘若没什么问题,今夜就在这里歇脚了。”云汐兮在车里,闭目养神。
百里阙没动。
嘟嘟,也没动。
司机小方同志,就更不敢动了。
白若若不疑有他,爽快下车,无半句啰嗦话。
两盏灯笼许是感应到有生人靠近,摇摆着胖胖的身躯以示欢迎。
“此地看着很荒凉,而木门门把边缘却很干净,想必平日里有人过来打理。”白若若十分谨慎,观察得又仔细。
两手一推,推开木门。
庄子,由三间房间组成。
正大门,应该称之为正厅。没有正常人家的桌椅板凳,以及生活气息。
一地铺着干草和木材。
然后……白若若下意识后退一小步,震惊过后又上前两小步。
正堂,摆放着棺材。
目测,应该有十口棺木。
左右手两边的棺木是竖起来的,里头是空的。
至于,横放着的那些……是否是空的,白若若就不知道的了。
左侧右侧两旁各有一耳室,左边是厨房,看着像是民国时期的样式,石灶灶台,烧柴火的。
右边那间,则堆满了柴火,满满一整间。
白若若返回,告知大家结果。
云汐兮睁开星眸,美目流转之间,问:“如何,可以落脚吗?”
白若若抿起唇角,一脸正色:“可以。”
可以?
小方暗暗尖叫!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处处诡异得不行,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得出此番结论。
可以!从哪里得到的可以?
云汐兮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又问:“原因。”
白若若挺直背脊,声音清亮:“第一,这里并非了无人烟,日常有人过来打理。第二,并无其他人在,屋子四角无蛇虫鼠蚁,证明无毒;第三,正堂铺着干草,应是供过往人休憩使用的。”
话音落,白若若又想了想补充道:“即是供往来行客落脚的,想来也没什么危险!既然别人住得,我们也住得!”
“正堂,还有什么?”
“棺材,一共十口,两口空。”
小方,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棺,棺材?”这样的地方怎么住人?
被百里阙警告的斜睨了一眼,小方只好闭嘴。
云汐兮又问:“你不怕?”
消瘦的背脊挺得太过于直了,直得过分了,酸爽过后都有些麻木了。
在云汐兮质问下,白若若倔强挺胸,斩钉截铁:“不怕!我说了,别人住得,我也住得!”
“即使是与一屋子棺材入眠?”
“对!”
清冷骤然褪去,云汐兮笑颜绽放,欣欣然从车上下来,言语中的愉悦压都压不住:“很好,过了今夜,你就真正入门啦!”
此关,意为破胆。
这关能过,才有下一步可谈。
白若若暗暗松了一口气,就知道当汐兮的徒弟绝不简单!她是铁了心的要学本事的,必须得严格要求自己。
“进去吧。”
云汐兮挥挥手,率先踏入庄子中。
小方好不容易落下的心又悬起来了,听云汐兮的话是对白家姑娘的考验,考验过了,居然真的要住进去吗?
男子汉大丈夫走在最后,在大门口迟疑,就是不肯踏进去。
小方子欲哭无泪,1米8的大高个哭哭唧唧,画面太美不敢看:“先、先生……”
百里阙不勉强,语调凉飕飕的,甚不在意:“实在不愿意进,你就去车上睡一会儿吧。”
小方子如释重负,又活过来了!
云汐兮并不在意,转而对白若若解释:“此处,名为义庄!从古至今,都有它的存在。古时候,交通不便,山路又难行,我种花国从来都讲究的是入土为安,落叶归根,死亡一事上也不例外。客死异乡的,总要将尸身运回故乡,义庄就是沿途上供人休息过宿的。”
白若若听得入神,嘀咕道:“古人胆大啊,普通人大晚上的敢在这里过夜?实乃勇士!”
云汐兮拍了她一下,神情有几分古怪:“这里主要是为了……算了,下次再说给你听!普通人护送棺材回乡,是将棺材停在这里,而后去正常旅店休整!怎可能过夜。”
“如今这样的义庄少之又少,竟被我们给碰上了,运气不错。”
运气不错这四个字,车里的小方可不敢茍同。
白若若讪笑吐舌,她就说嘛,若普通人都有这番胆量,玄门也不会如此清冷了。
篝火照亮三人侧脸。
还不如,此情此景,有一种回到三百年前的错觉。
“此番收你为徒乃是计划之外,故而未曾提前做准备;阿阙偷偷过来的,也没提前跟我说,不然可将我房中古卷带过来。”思及至此,云汐兮遗憾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