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Bunny Man(2 / 2)

覆面系男友 翠沼 5371 字 5个月前

伊涵看看手,又看看兔子,最后拿起一块,塞进嘴里,一下子咬断了可怜的兔子脑袋。

挺甜的。

她吃苹果,目光却放在了兔子身上,脑袋里有什么坏点子出现了。

伊涵假装出虚弱无力的样子,“可以帮我拿杯水吗?”

兔子支棱起耳朵,马上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走进厨房,拿出了一杯温水。

水放在了她的手边,兔子再度拿起了鸡毛掸子。

伊涵咳嗽:“咳咳。”

兔子转身:“?”

伊涵无辜地示意:“我需要一根吸管。”

几秒后,一根粉色的吸管插在了她的杯子里。

兔子第三次拿起鸡毛掸子。他犹豫地回头看伊涵,却发现少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他僵了一下,又乖顺回到伊涵面前。

“怎么了?”伊涵小口嘬着水,反问道。

兔子:“……没什么。”

他小心地t握住伊涵的手腕,小心地触碰了一下她的伤口。

“嘶。”伊涵轻皱眉头。

“痛吗?”他果然慌了手脚。

伊涵噗嗤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兔子沉默了半晌,无奈叹了口气,伸手将伊涵歪倒的身体扶正,往她怀里塞了个抱枕。

伊涵顺势勾住他的衣服:“你怎么这么好欺负啊。”

她的头发有点散乱了,蓬松的长发挂在毛衣之中,那张白皙的笑脸依旧精致明艳,望向兔子的眼神仿佛带了光。

兔子如同被蛊惑一般伸出了手,抚上了她的眼角。

“真的不痛了吗?”他有点不放心。

被弄破的地方已经没有感觉了。

痛感只有一瞬,在冲洗过后,很快变成了痒意。伤口凝结长出新肉之前,她要控制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不去抓挠伤痂。伊涵并不把这个伤口当一回事。

正如她之前所说,前二十多年的生活,她已经不知道受了多少次伤了。

但是她很乐意看到兔子担忧的姿态。明明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此刻的模样却堪称软弱。弓起的脊背将脆弱的咽喉送到她的眼前,微松的领口将其下的肌肤暴露出来,上面咬下的齿印深深浅浅。

第一个痕迹消失后,伊涵又沿着上次的位置留下新的。她喜欢这个地方。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似乎能证明什么,将他永远困在自己身边。

人的寿命只有短短的几十年。

她已经走过四分之一的人生了。这点时间对于兔子来说微不足道,他永远保持青春的□□,在她垂垂老矣之时,他依旧是青年的样貌。

每分每秒都有花凋谢枯萎,伊涵也将成为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员。死亡不过是必经的一环,她不愿意虚度光阴,但无法抗拒先天的诅咒,她会老去,然后死亡。

到了那时,他还会寻找新的还未盛放的玫瑰吗?

伊涵的动作一下子变得凶恶。

她的表情有点冷,虽然还是在笑,露出的尖尖虎牙却表现出袭击的欲望。

“有事,非常痛,痛得我要死掉了。”

兔子:“……”

他不是很喜欢伊涵说“死”这个词。明明是天生的刽子手,在对待爱人之时却非常慎重。

“再检查一遍?”兔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伊涵伸出手指,任由他解开胶布。手指周围的皮肤被勒得有点泛白,唯有伤口依旧吐出点点红色的液体。

血没止住。

伊涵有些意外。伤口不是很痛,她以为早就该愈合了。

抵在指尖的棉签轻轻蹭掉流出来的血。伊涵嘶了口气,手指一缩,又被兔子按住。

“很痛吗?”兔子问道,他已经用了自己最小的力气了。伊涵脸上疼痛的表情不似作假,他慌乱地把棉签放在一边,拿起水果刀抵在自己的掌心。

伊涵:“你在干什么?”

这个动作非常不妙,她不禁想到了某些糟糕的画面,脑中的神经忽然抽痛了一下,她疼痛得嘶气,“放下,你的血对我的伤口没用。”

兔子默默地把刀放了回去,辩解道:“会有用的。”

他的血对于人类来说是致命的东西,但是对于接受了他的心脏的伊涵来说则是上好的补药。

伊涵渴望在她变虚弱之前被他吃掉。

可实际是相反的。

他在给出心脏的那一刻,就做好了被她吃掉的准备。

他的血,他的皮肉,无所谓能接纳多少,像是合二为一那样,他真正地活在了伊涵的灵魂之中。

但是现在显然用不到这么血腥的治疗方式。只不过比起平常的伤口,现在的场景有点不对劲。

在棉签戳破的一瞬间,伊涵感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住了创面,即将刺破那一层薄薄的膜,蛮横地窄小的伤口中挤出来。

但她不信邪地又去触碰,却好像刚才的只是她的错觉,她什么都没能感受到。

可能是前段时间加班过度……伊涵皱着眉,吸了口兔子递过来的水。

接下来的包扎程序她没有让兔子插手,而是自己换了个新的创口贴,牢牢地贴了上去。创口贴的松紧程度绝对不适合长期这么包扎,紧绷得手指两侧的肉都泛着不正常的苍白,这么短暂的时间,血液就开始不流通了,整根手指都发麻。

兔子担忧无比,但碍于伊涵的脸色,他不敢多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收拾了残局,但在看着她毫无顾忌地用那根手指敲键盘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

“这样不会康复的。”

伊涵无所谓地玩着他的手指:“没关系。很快就能止血了。”

她擡起头,稍微用了点力气敲了一下他的头套:“康复不了又怎么样。在我这个年纪死掉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现在还年轻美貌,就能永远被你记住了。”

“我不需要!”兔子难得生气了,他的胸膛上下起伏,手背的青筋绷出狰狞的脉络,“我不想听见你说这样的话!”

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伊涵就是濒死状态,那一幕成为了兔子永远的心魔。在接受了他的心脏之后,伊涵的身体也经历了很长一段康复时间,才成为了一个“健康”的普通人。

他在维系她的生命这件事上已经倾尽一切了,要是她轻易说死去这种字眼,并且付诸行动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所以呢,在我死了之后,你会找别的人吗?”

伊涵的表情很平静,“别的,像我一样的女孩,然后施舍你微不足道的怜悯,像是现在一样给她们做饭,打扫家务,成为她们的兔子?”

兔子似乎明白了伊涵的焦虑。

“不会的。”他说,“相信我。”

对于怪物来说,一生漫长得无法爱上第二个人。

伊涵终于笑了。

“嗯,我相信你。”

“所以,我死的时候,你和我一起走吧。”

这样,就真的完完全全独占她了。

伊涵其实很怕黑,也害怕怪物之类的东西。而与她而言,死亡是最可怕的事情。

病人永远恐惧不知何时到来的死亡,她战胜了病魔一次,却没有把战胜它第二次。

伊涵从来不做毫无准备的事。她明白自己的个性其实并不如外表表现的那样阳光明媚,甚至是自私冰冷的,兔子该发自内心地憎恶将他送到伊涵面前的命运。

兔子伸手接住她扑过来的身体。伊涵坐在他的手臂上,甜笑着问他:“好不好?”

作为怪物,一起死去吧。

她白发苍苍的时候,也一定牢牢地将这个约定记在心里。伊涵的心里住着一头贪婪无厌的怪物,她既想要作为普通人死去,有想要兔子的目光牢牢跟随。

她懦弱又胆小,谋求怪物的偏爱时,也需要他做出必定践行的诺言,恨不得将他用牢笼束缚。

“好。”

兔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一秒都没有迟钝。

他的心口变得滚烫无比,这股热流温暖了他冰冷的身体,让他像个人,而不是尸体。

隐藏在伊涵看不到的阴影之中时,他明白了人类和怪物的鸿沟有多么巨大。他永远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和她牵手漫步在阳光下,因为那些充满着诧异的目光将会永远集中在他的头套上,毁掉整一天的约会,正如今天的出行一样。

从前他可以不在意。只要给他一沓传单,他可以很好地融入城市的每个角落。

但现在不一样了。得到之后就会越发索求无度,与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挫败感。人类伴侣的身份不是一个只会做家务的玩偶能做到的。他没有合法的身份,只能藏在她的房子里,如同一只被她圈养的老鼠。

伊涵很优秀,并且很受欢迎。要是什么时候她玩腻了……会转过头吗?

或许如她所说,用锁链把他困在这里。她会更喜欢他一点吗?

兔子无法想象伊涵不喜欢他的场景,光是闪过这个念头都让他无法忍受。

到时候一定会把她杀掉的吧。他的身体其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心脏是驱动身体的能源部分,现在能够勉强行动都是靠剩余的残渣,能够陪她一起离开是最好的结局,靠着这个念头,他能够撑到那个时候。但,他决不允许伊涵背叛。

伊涵发出的共赴死亡的邀约让他欣喜若狂,到了这个时候,他却觉得像是真正地被眼前的人当做了身体的一部分,随着她一起衰老腐坏,等到要溃散的时候一起变成无足轻重的沙尘。

只要他们就好。

伊涵突然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夸张,捂着发痛的肚子靠在兔子的肩膀上直不起腰:“这是在干什么啊。”

只是手指破了个小口子而已,搞得好像要t马上去死了一样。说出去,都会被别人笑话矫情吧。

她拍拍兔子的手臂,掌下的肌肉已经僵硬了,摸上去硬邦邦的。

他一紧张或者兴奋就会这样,碰到她的时候,明明很想做一些很过分的事情,却克制着自己的力气,动作轻柔无比,像在捧一团棉花。

世界上不会有人像兔子这样的了。

伊涵将脸埋进他的怀抱,又偷偷往上看的头套,缝隙中露出一点点苍白的皮肤,她好奇地伸手去碰,兔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无奈地说:“我先帮你把伤口重新处理一下?”

伊涵:“不用,这样就好。”

两人默不作声地挨在一起,电视机的声音调到最低,画面花花绿绿,却听不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房间内安静无比,只有伊涵浅浅的呼吸声。

她看上去快睡着了,困倦地歪在一边。

兔子沉默地盯着她靠在沙发椅的靠手上的头,伸手把她揽过来,重新靠在他的肩膀上。

伊涵很顺从,手也跟着靠了过来,好似不经意地搭在了他的胸口处。

兔子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她的眼中没有任何睡意,清醒无比,眼睛亮亮的。

“明天是周日,也就是说我还有一天假。”

“不用再额外办公了吗?”

上个周末,伊涵就把工作带回来了。虽然最后还是让兔子瓜分了一部分时间。

“差不多都处理完了。在你眼里,我都快成加班狂魔了吧?”

兔子控诉:“可你昨天就加班了。”

他的身材绝对不能说娇小委屈,壮实得像一堵墙,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倒真有那种我见犹怜的柔弱感。

伊涵忍笑:“嗯,是我不对。”

她在兔子的肩膀胡乱得蹭了一把,蹭得头发乱糟糟的,又像一只突然发嗲的坏脾气的猫:“以后加班的话一定会跟你说的,原谅我吧。”

兔子本来就没生气。他对伊涵的下限低得让人发指,看到她这个样子,还怎么硬下心肠,只能用力把她往怀里扣,一遍遍解释,自己没有因为她加班而不满。

这真是个宁静的夜晚,外面的夜空也很晴朗,风不是很大,气温虽然有些冷了,但屋子里很暖和,他不用担心冻到她。

但很快,他亲爱的玫瑰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伊涵从抱枕下掏出链条,表情单纯无害:“那,试试这个?”

兔子:“……”

什么时候买的!

伊涵心虚地撕掉上面的门锁标识,把它试探性挂在兔子的手腕上,金属冰冷的色泽和他的肤色相呼应,有种致命的危险感。

苍白的手指勾住链锁,轻轻拉动,伊涵猝不及防被往前拽,跌进了他的怀里。

兔子被捆住的双手举过头顶,再把她圈进怀里。多出来的链条挂在他的手臂上,在伊涵的裙子旁边轻轻晃动。

“你想要这样?”

伊涵捏着链条,扣住他的喉咙,一圈圈缩紧,然后把末端捏在自己的手心,“是这样。”

喉咙处锁死的链条带来轻微的压迫感,喉结贴在金属上,吞咽都变得有些困难。

西装和它和合适,世界上找不出比它们更加相配的组合了。

过了眼瘾之后,她取下了链子。

兔子蹲在伊涵身边,“不是给我的?”

伊涵把它塞进塑料袋:“当然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

她张开塑料袋,让兔子看清里面装了什么。除了锁链之外,还有配套的锁和钥匙。

“陆姐说仓库的锁坏掉了。我顺手买了,反正财务会报销。”

伊涵将袋子放在一边,转头看他:“怎么?不是买给你的很失望吗?”

“没有。”兔子否认,“……稍微有点吧。”

“这点醋都要吃啊。”伊涵一推,把他推倒在沙发上,倾身靠近,“没有链条了,拿别的凑合一下?”

她咬住兔子的领带扯了下来。

修长的双手被布料包裹,不同于刚才还有能够活动的空间,如果不用蛮力,兔子无法挣脱。

伊涵点在他的喉结上,指甲在齿印上勾出痕迹,她笑着在上面问道:“喜欢吗?”

“喜欢。”

兔子的呼吸开始紊乱,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喘息。黑暗中,她的眼神像是狩猎中的野兽,闪闪发光。

“喜欢谁?”

“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