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劈进颜洛汐的耳中。

她几乎是本能地抬手横挡在轩辕凌身前，掌心还残留着符印灼烧后的焦痕。“住手！”她声音发紧，“别碰它的眼睛！”

轩辕凌剑势一滞，剑尖离水晶球不过寸许。那道裂痕正在缓缓收拢，黑膜如活物般蠕动，重新织补破损之处。他目光微闪，没有收回剑，但也没再逼近。

慕容尘靠在断裂的石柱上，喘息粗重，枪尖垂地，指节因用力泛白。他盯着那层不断再生的屏障，低声道：“刚才那一击已经震碎三柱，它的防御不该还能这么快恢复。”

颜洛汐没答话，只将小灵轻轻抱起，贴向自己胸口。孩子体温偏低，呼吸浅而急，护魂玉贴在他掌心，光晕微弱，却仍有一丝温热顺着肌肤传入她的血脉。她闭了闭眼，识海翻涌着残存的精神力，指尖抵上眉心，再度催动心灵洞察。

视野骤然扭曲。

她“看”到了缠绕水晶球的那层黑膜——不是单纯的法阵反噬，也不是邪气凝结。那是由无数细密血线交织而成的网，每一根都连接着尚未完全崩毁的石柱，甚至……连那些炸裂成碎片的晶石残骸中，仍有微弱的脉动在向核心回流。

这不是普通的封印。

这是**血誓**。

她猛地睁眼，喉间一阵腥甜，强行咽下。系统在她识海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某种古老记忆被唤醒：“宿主，这叫‘承愿之缚’，以命格纯净者自愿立契，魂不散，誓不灭。”

她心头一震。

自愿？

那些被囚于石柱中的孩童，是**自愿**献出魂魄的？

她低头看向怀中小灵，孩子双眼紧闭，唇色发青，却在昏睡中无意识地攥紧了她的衣角。护魂玉微微震颤了一下，一道极其微弱的信息顺着母子间的感应流入她的脑海——不是语言，而是一段模糊的画面：黑暗深处，一个小小身影站在祭坛前，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只要你答应，娘亲就能活下来……”

她呼吸一窒。

原来如此。

他们不是被强迫的。他们是被骗的。用亲情、用承诺、用最柔软的牵挂，换来了这份无法挣脱的契约。

“不能再硬攻。”她声音沙哑，“它护住水晶球的力量，来自孩子们自己许下的‘诺言’。我们打得越狠，它就越强。”

轩辕凌皱眉：“若他们本就愿意牺牲，为何还要预警？为何小灵会反抗？”

“因为他们后悔了。”颜洛汐抚着小灵的手背，低声说，“最初的承诺是出于爱，可当痛苦吞噬一切，当发现所谓的‘救赎’只是谎言，他们的魂便开始挣扎。小灵能感知到这份矛盾，所以他才会提醒我——不能破眼。”

慕容尘冷笑一声：“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摧毁，而是……说服一群死人的魂？”

“是解开他们的执念。”她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但仍一步步走向最后一根完好的石柱。柱体表面刻满赤红铭文，像是用血写成，隐隐透出一股悲恸的气息。

就在她伸手欲触的瞬间，地面猛然裂开，数道漆黑锁链破土而出，缠上她的脚踝。冰冷刺骨，仿佛有千万根针扎进骨髓。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耳边骤然响起无数孩童的哭喊声——

“不能走……我们答应过的……”

“她说过会来接我的……”

“我不敢反悔，我怕她找不到我了……”

声音层层叠叠，撕扯着她的神志。轩辕凌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压得步伐沉重，剑气凝在喉间，竟发不出半分威势。慕容尘怒吼一声，挥枪斩向锁链，枪身刚碰上黑色锁链，表面竟迅速腐蚀，金属剥落如灰。

颜洛汐却没有挣扎。

她任由锁链缠绕，任由那股悲意灌入心神。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掌心那滴尚未干涸的心头血抹在唇上，然后轻轻开口，声音温柔得像哄睡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