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的靴尖离她左脚不过一寸,呼吸几乎凝滞。岩缝狭窄得只能勉强容身,她背贴冰冷石壁,怀中的小灵额头滚烫,唇色发青。那枚玉符残片在布料下微微发亮,像一颗不安跳动的心。
她指尖抵住孩子耳后,轻轻一压,小灵抽搐了一下,呼吸重新变得绵长。披风裹紧,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气息的光点。
影卫甲趴伏在外,身形僵硬如死。两名守卫正朝这边走来,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踩在石纹凹陷处,仿佛早已熟悉这片区域的每一寸地面。
她闭眼,脑海中飞速掠过这些天观察到的一切——巡逻换岗的时间、他们交接时的手势、腰间佩刀的样式、衣领上那一道暗赤色的纹路。还有那句口令:“邪光不灭,万障归尘。”
她忽然睁眼,目光落在影卫甲背上。他外袍是深灰,与门派弟子常服相近,只是没有那道赤纹。她从袖中摸出炭粒,又撕下裙角内衬的一块白布,迅速用炭笔在布上描画出相似纹样。
然后,她以极轻的声音传音:“准备翻身,换衣。”
影卫甲眼皮微动,表示听见。他缓缓挪动肩膀,借着岩石阴影将身体翻转半圈,动作缓慢得如同被风吹动的枯叶。她趁机将那块画好的布片塞进他手中。
他低头,将外袍反穿,把那块布缝在左肩位置,再用随身匕首削断一根细藤条固定。虽粗糙,但在昏暗光线下,已足以混淆视线。
她也将自己长发束起,压进兜帽深处,又用炭笔在袖口勾了两道斜线,模仿门派低阶弟子的标记。做完这些,她深吸一口气,喉咙收紧,发出一声沙哑的咳嗽。
两名守卫停下脚步。
她低声道:“邪光不灭,万障归尘。”
其中一人皱眉打量她。她立刻抬起右手,三指轻叩左肩——那是昨日傍晚,她在远处看见两名弟子交接时用过的暗记。
守卫盯着她看了几息,终于开口:“新调岗的?”
她点头,声音依旧压着:“东区缺人,让我来补位。”
“东区?”另一名守卫问,“哪个堂口的?”
她没答,只将怀中小灵往上托了托,露出腰间一枚旧铜牌——那是早年在相府做庶女时,管事嬷嬷给的身份牌,上面刻着“颜”字,已被磨得模糊不清。她故意让它晃了一下,又迅速藏回衣襟。
那守卫见状,眉头松开:“原来是刑堂那边的。今早确实有调令,说是增派人手去查昨夜异常气流。”
她顺势道:“奉命前来报到。”
守卫首领挥了挥手:“去吧,别误了巡时。”
她低头,抱着小灵走出岩缝,脚步平稳,不快不慢。影卫甲随后起身,跟在她侧后半步,姿态自然,像是寻常同门。
两人顺着坡道向上,穿过一道拱形石门。门内是一片开阔院落,四周高墙耸立,檐角挂着青铜铃铛,风过时却无声。地面铺着暗纹石板,每隔九步便有一处凹槽,边缘泛着淡淡青痕。
她目光扫过那些凹槽,心中警觉。这不是普通走道,而是某种阵法的节点。
前方有三人迎面走来,皆着黑袍,袖口绣金线。她立即放缓脚步,让影卫甲走在前头,自己落后半步,借他身形遮挡视线。
就在错身而过的瞬间,她悄然激活“心灵洞察”。
一名弟子脑中闪过念头:“大长老今晨要查验新人心印,凡未录名册者,一律押入地牢。”
她心头一紧,立即传音:“暂避查验,找偏殿落脚。”
影卫甲微微颔首,转向左侧一条冷僻回廊。廊道两侧壁画斑驳,画中人形扭曲,似在跪拜祭坛,火焰缭绕其间。
小灵在她怀里突然颤了一下,玉符再度发热。她按住他的背,低声说:“别怕,娘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