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的震动仍未停歇，虽已不如先前剧烈，却像一根细线般持续牵动着人的神经。颜洛汐的手指还停留在石碑上，指尖残留的血迹微微发暗，那两个字——“未终”——仿佛烙进了她的视线。

她没有移开手，也没有说话。小灵在她怀里安静地睡着，呼吸浅而匀，可她能感觉到孩子额角偶尔传来的细微抽动，像是梦中仍在抵抗某种无形的压力。

轩辕凌靠在断裂的石柱旁，右臂的布条已被血浸透，他低头看了一眼，没去管。目光落在祭坛中枢那裂成两半的玉符残片上，声音低沉：“封印压下去了，但并不稳。”

慕容尘坐在台阶边缘，折扇断口处露出几缕金属丝，他用指腹轻轻拨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响。“刚才那一击，更像是把它打回原形，而不是彻底镇住。”

话音落下，地面又是一阵轻颤。比之前更短，却更深，像是从极远的地底传来，带着一种缓慢而固执的节奏。

颜洛汐终于收回手，将小灵往上托了托，另一只手探入袖中，取出一块仅存微光的晶石。那是系统最后的能量碎片，此刻正随着地底震动忽明忽暗。

“还能连一次。”她在心里默念。

晶石微光一闪，识海中浮现出一道极淡的波动轨迹，如同蛛网般延伸向地下深处。她闭眼，以残存意识牵引这缕信号，试图与小灵的感知接通。

片刻后，孩子的眉心轻轻一跳。

金光乍现，极其微弱，却让三人同时抬起了头。

一幅画面在颜洛汐脑海中浮现：一片幽黑的空间中央，锁链缠绕的球体表面出现了一道细长裂痕，猩红的光从缝隙中渗出，每一次脉动都让裂口扩张一丝。有东西在撞击内壁，不急不躁，像是在等待时机。

画面戛然而止。小灵轻轻咳了一声，眼皮颤了颤，却没有醒来。

“它在破封。”颜洛汐睁开眼，声音很轻，却让空气凝住了。

轩辕凌站直身体，剑柄握紧：“那就再封一次，用皇室镇魂阵。”

“来不及。”慕容尘摇头，“你没察觉吗？刚才的震动频率在加快。如果它已经能在封印内部制造裂痕，外部阵法最多拖延一时。”

“那你说怎么办？”轩辕凌转头看他，语气冷了几分。

“查源头。”慕容尘盯着颜洛汐，“有人在帮它松动根基。这场封印之战，我们赢了战斗，但输掉了先机。幕后之人早已布局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刻。”

颜洛汐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他的额头仍有微光闪动，像是本能地在监控地底异动。她伸手覆上去，感受到一丝温热，也感受到那股潜藏的疲惫。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密探从侧廊冲出，单膝跪地，喘息未定：“启禀陛下，江湖急报——多地出现流民疯语，皆言‘归墟未灭，血月重临’，已有三城封锁边界，百姓惶恐。”

轩辕凌眉头紧锁：“谁在传这话？”

“查不到源头。起初只是零星疯汉呢喃，如今茶肆酒楼都有人说起，甚至有孩童无故背诵此句，说完便昏睡不醒。”

颜洛汐眼神一动：“梦呓？”

“是。”密探点头，“不止一处，时间相近，内容一致。”

她转向慕容尘：“旧典里提过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残卷，纸页泛黄，边角焦黑。“找到了。‘归墟’非地名，而是千年前被斩杀的邪神之名。传说其魂魄碎散，封于九渊之下，每逢血月当空，怨念便会苏醒。当年镇压它的七块玉符，如今只剩我们手中这一块残片。”

“所以……”她缓缓道，“有人在唤醒记忆？用预言的方式，把恐惧种进人心？”

“不止是恐惧。”慕容尘合上书卷，“这是一种共鸣仪式。当足够多的人相信这句话，它就会成为现实的引信。就像钟摆，一开始轻轻一推，到最后，整座钟都会响。”

轩辕凌冷笑：“荒谬。一句疯话，也能动摇天地？”

“不是疯话。”颜洛汐望着祭坛下方的裂缝，“是信号。他们在测试封印的反应。每一次震动，都是回应。”

她顿了顿，看向两人：“我们必须弄清楚，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是某个门派？还是……朝廷内部的人？”

“我已派人彻查近三个月内所有异常调动。”轩辕凌道，“尤其是负责守陵和祭祀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