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的睫毛猛地一颤，红线骤然亮起，像是被什么从深处唤醒。颜洛汐立刻察觉，掌心还贴在他额头上，那股温热顺着皮肤传上来，不烫，却带着某种律动，像心跳，又像回应。

她没动，只是将呼吸压得更轻。

黑笛悬在指挥者唇边，其余四人骨笛离口半寸，阵型未变，可压迫感已如潮水般漫来。空气沉得几乎凝固，连风都停了。执灯使靠在石上，指节扣着刀柄，嘴角血痕未干。护卫蜷身护前，断刀横在膝前，耳朵还在渗血，却仍睁着眼，死死盯着左侧空地。

就在这死寂中，小灵睁开了眼。

不是寻常孩童的懵懂，而是清明如镜。瞳孔泛着银白微光，嘴唇微启，声音短促却清晰：“母亲……光……来了。”

颜洛汐心头一震。

不是幻觉。这声“母亲”从未如此清醒，像是穿透了缚息线的压制，直接从意识深处撞出来。她立刻闭眼，低声唤系统：“调取‘心灵洞察’剩余能量，扫描小灵意识波动。”

系统回应极弱，像是从深井里传来：“仅够维持三秒……启动。”

她精神一凝，视野瞬间切换。三秒内，她看到了——一片圣洁白光自远方山脉涌出，如雾如潮，所过之处，黑暗退散，尘埃落地。而在光流中心，几块破碎的金属残片悬浮半空，表面裂纹在光芒照耀下缓缓弥合，轻微震颤，仿佛苏醒。

神器……正在修复？

她猛然睁眼，目光扫向结界。

那道紫光中的细缝仍在，内部黑影浮动，但此刻，她竟隐约感到一丝异样——结界的力量似乎不再纯粹压制，而是……在抗拒什么？就像被另一股力量从远处牵制。

“是真的。”她声音低而稳，“那光能修神器，也能破邪阵。”

执灯使抬头，古纹黯淡，却仍挣扎着撑起身体：“你看见了？”

“我读到了他的记忆。”颜洛汐低头看向小灵，孩子已再度闭眼，呼吸平稳，红线热度稍降，但仍在微微发烫。“他感知到了神圣之力，源头在北面山脉。那不是幻象，是真实存在的能量源。”

执灯使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一声：“神圣之力？这种东西，千年未现。若真有，为何至今无人寻到？”

“因为它只在特定时刻显现。”颜洛汐握紧铜铃残片，边缘割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小灵能感应，说明这力量与系统同源。或许……正是上古神灵留下的最后火种。”

护卫艰难转头，声音沙哑：“主上……若这是陷阱呢？敌人故意引我们离开防线？”

“不是陷阱。”她摇头，“敌人比我们更怕那光。你看他们的阵型——指挥者迟迟不吹笛，是在等什么？是在等那光消失。”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灰衣人阵营。

五人依旧列阵，可动作已不如先前整齐。指挥者手持黑笛，却没有靠近唇边，反而频频侧目，望向北方天际。其余四人眼神游移，脚步微乱，显然也在感知着什么。

“他们在犹豫。”颜洛汐声音渐沉，“因为他们知道，一旦那光降临，他们的邪术、机关、骨笛，都会失效。”

风忽然动了。

不是寻常的沙风，而是一缕清流般的气流，自北而来，拂过荒原，卷起细沙却不扬尘。它掠过众人脸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洁净感，像是雨后初晴的山林气息。

执灯使猛然抬头，古纹竟微微一闪，像是被什么激活。

“我感觉到了。”他低声道，“不是灵力，不是元气……是另一种东西。纯净，温和，却……压得住邪祟。”

护卫咬牙，抬手抹去耳畔血迹：“那就不是幻觉。”

颜洛汐抱起小灵，轻轻放入怀中，用外袍裹紧。孩子的脸贴在她胸口，呼吸均匀，红线不再灼烫，反而像一条温顺的丝线，静静伏在腕上。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低声说，“接下来，交给娘。”